“夫人真厲害!”雲溪給江晚月面前的茶杯添上熱茶,又一次贊嘆道。
不僅能治服府上都不敢惹的小少爺,還能三言兩語趕走作威作福的劉嬤嬤!
江晚月頗爲受用地彎起眉眼,擺了擺手,“這都是你今天第五次說了,都是小意思,好歹我也是看過幾十上百部宮鬥劇的。”
雲溪茫然,“什麼是宮鬥劇?”
屋中其餘幾個丫鬟婆子也透過來好奇的目光。
江晚月在腦海中叫了好幾遍系統,狗系統都沒有回應。
古代沒有手機可刷,下雪不冷化雪冷,天寒地凍外面也沒什麼可玩的。
她嗑着瓜子正無聊,聽雲溪問起,忽然來了興致。
“所謂宮鬥劇就是講後宮妃嬪的電視劇……”江晚月想起說電視劇她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於是改口道,“其實就是話本子的意思,講後宮妃嬪生活的話本子。”
“夫人什麼時候看過這麼多話本子了?”雲溪對此沒有什麼印象。
江晚月眼神忽閃,趕緊轉移話題,“咳,我都是忙裏偷閒看的。現在正好閒來無事,不如我講給你聽。”
“夫人,奴婢也想聽。”正在插梅的小丫鬟三步並作兩步圍過來。
手中做着繡活的長青微微皺眉,目光落到大少爺派人送來的筆墨紙硯和《清靜經》上。
她抿了抿唇,欲要開口提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以往少爺和少夫人之間,她都覺得少爺是對的,今日之事她的心卻悄然偏向少夫人。
她覺得少夫人沒有做錯什麼,她現在腰間被小少爺砸中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晚一會兒抄便晚一會兒抄吧。
江晚月伸手薅過來一個鼓凳,還貼心地給小丫鬟塞了把瓜子。
她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話說在某朝代,皇後爲皇帝舉辦一場選秀,其中女主角是大理寺卿之女……”
……
空塵院禪房,檀香嫋嫋,清冽冷淡。
宋硯舟面前鋪開文牘,眸光不時落在桌邊沙漏上,細沙如水,緩緩流逝。
“給清風閣閣主拜帖可有送去?”宋硯舟抬眸。
魏晨心裏有點打鼓,主子連交代給他這點小事都不放心?
他抱拳:“回主子,屬下一早就命人送去,閣主已經收下帖子。”
宋硯舟眼皮輕垂,眸光落回桌案上,須臾又似不經意地問道:“韶光院還未有消息?”
魏晨怔了一瞬。
他思索兩息,這才猛地想起主子清晨散步路過韶光院,罰少夫人抄寫《清靜經》。
“回主子,韶光院還未派人送來。不過您罰小少爺去祠堂悔過,小少爺寫的悔過書已經親自送來。”魏晨回道。
片刻,見主子沒有說話,忖度主子是在想韶光院,魏晨請示:“要不屬下叫人差人去提醒?”
宋硯舟薄唇輕抿,搖了搖頭,道:“你去看看,先不要打草驚蛇,務必確認是她親手所寫。”
魏晨見主子神色嚴肅,也提高了警惕,抱拳道“是”。
雖然不知道主子怎麼突然對少夫人字跡感興趣,但只要是主子吩咐的話,他只要執行便是。
主子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韶光院位置偏東,距離空塵院不近不遠,主子厭惡少夫人,往常很少往這邊走。
掃院的下人懈怠,早上主子散步時,兩院之間的路上雪還未掃開,現在已經幹幹淨淨。
魏晨腳尖點地,運起輕功,幾個閃身飛到韶光院臥房上。
他先側耳聽清裏面動靜,再思量是下去從窗戶偷偷看了清楚,還是想辦法叫長青出來問問。
卻聽裏面所言,竟是叫人心驚肉跳的話。
“所以熹貴妃的孩子是在宮外,跟王爺所生?惠妃娘娘的孩子是太醫的?”
“噓,此事不可聲張,聽我慢慢道來。其實她們最終目的已經不是爭寵,而是……”
魏晨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可裏面聲音卻壓了下去,只剩下紛紛得倒吸涼氣。
他暗道主子神機妙算,竟然看出少夫人知道如此驚天秘密,又擔心此事暴露,長青被牽扯進去。
來不及多想。
魏晨幾個閃身回到空塵院禪房,把聽到的消息戰戰兢兢跟宋硯舟一五一十說來。
宋硯舟眉心緊皺,玉白修長的手指拂過墨玉佛珠。
今日聽江晚月心聲,似乎江晚月真有占卜未來的異術。
她的斷言並非空穴來風,二弟這些年督漕運、監宮殿修繕久不在府中,母親和薛氏對這孩子寵溺無度。
長此以往,必生禍端。
不過,江晚月像是把自己生活的現實世界,當成了一部話本子。
稚氣!
當真是稚氣!
熹貴妃、惠妃幾個字眼在宋硯舟耳邊盤旋,若說這亦是占卜之語,卻難叫人相信。
畢竟當今聖上年逾花甲,近來執迷仙道,心思不在後宮。
後宮未有封號爲熹貴妃者,即便再選秀進宮的秀女,也難以升至貴妃之位。
至於惠妃娘娘,倒有一位,只是膝下並無子嗣。
宋硯舟深吸一口氣,起身往韶光院走去,魏晨緊隨在後。
轉眼間,二人一前一後駐足在南牆根下。
在此處,宋硯舟能把江晚月心聲聽個仔細,裏面的對話故意壓低了聲音,故而只能聽個隱隱約約。
(死腦子快想啊!怎麼突然之間忘了這麼多細節,皇後到底是哪一集死的來着?甄學家怎麼能連這都忘了?)
(我講的這麼多漏洞她們不會聽出來了吧?算了,一會兒看誰想提問就安排誰去倒壺茶水。)
“其實皇帝誰也不喜歡,他只喜歡他自己,要是真喜歡純元皇後,還怎麼會找替身?男人就是這種花心的東西……”
“夫人,什麼是花心?”
“就是見色起意,朝秦暮楚,今天你情我儂,明天心就跑別的地方去了。”
“那照夫人所言,天底下就沒有好男兒了?奴婢看話本子裏寫的男主角都可深情了。”
“話本子是話本子,還是要跟現實世界分開的……”
(唉,我跟她們說着這些做什麼,她們可不就是話本子裏的小炮灰,出場都沒出幾次那種。)
(等到女主出現後,從女主視角看男角色確實還挺深情的。)
(不過,反派愛女主愛得死去活來,從我這個反派原配來看,可不就是花心?視角問題,都是視角問題。)
宋硯舟聽得清晰,眉心皺得愈緊。
男子花心?
她是忘了她跟晉王的事嗎?
現在還反咬一口。
再說,他怎麼可能對別的女人愛得死去活來?
屋內討論的火熱。
江晚月一邊兒跟大家討論,一邊兒還在心裏吐槽。
突然,外面一句話,叫屋裏討論戛然而止。
“伯父,您怎麼站在南牆角邊?”宋天賜聲音響起。
他本是來找江晚月的,江晚月害他被大伯罰,他不能這麼算完。
不成想,竟在這裏遇到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