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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眼中刻骨的恨意,顧微哲心髒莫名一緊。
他目色沉沉,安排保鏢進來,在她反應過來前,將她的四肢用軟銬固定在了床頭。
她絕望地掙扎。
“顧微哲!你要幹什麼?”
他拿走她的手機,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看好夫人,確保她安心養胎。”
房門在她絕望的哭喊中,重重關上。
天色亮了又暗,林雪過終於借着去洗手間的機會逃了。
她從二樓窗台縱身跳下,腳踝傳來鑽心的痛,她咬緊牙關,一聲未吭。
用手鐲抵了車費,她狼狽地回到林家。
林母正在品茶,見她一身狼狽很是疑惑:
“怎麼摔成這樣?微哲怎麼沒陪你?”
滿腔委屈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幾乎決堤,她喉頭哽咽難以出聲。
林母放下茶杯,眉頭緊蹙:“又跟他鬧脾氣了?顧微哲哪點不好,錢隨你花,人也由着你,你還想怎樣?”
林雪過扯了扯嘴角:“我要和他離婚。媽。”
“離婚?”林母眼神驟冷。
“你這樣的貨色,能嫁給顧微哲已是高攀,還敢提離婚?你要是有若詩半點懂事,我們林家也不至於被人指指點點!鬧離婚影響了兩家股價,你父親絕不會輕饒你!”
她嫌棄地看她一眼,冷哼一聲:
“沒了我們,就憑你教的那破書,不入流的學校,不入流的學生,那點工資能活幾天啊?”
林雪過看着她毫不掩飾的嫌棄,心口像破了個洞。
這些年父母態度的緩和,她還天真地以爲是林若詩遠嫁後,她終於被看見了。
原來,只因爲她的聯姻,對他們有利用價值。
她本不該對這份親情抱希望,卻控制不住心酸:
“我再不堪,也不會像林若詩那樣下作,勾引妹夫,玩三人行。”
她將口袋裏偵探給的照片,狠狠摔在地上,質問母親。
林母瞥見照片上三人曖昧赤裸的模樣,瞬間暴怒,揚手給了她一記耳光:
“你竟然跟蹤你姐姐,你想幹什麼?”
這一巴掌,徹底打碎了林雪過最後一絲幻想。
她聲音嘶啞,自嘲出聲:
“原來你早就知道,”
“全世界只有我被蒙在鼓裏。”
林母臉上掠過一絲慌亂,理直氣壯地狡辯:
“沒有若詩,你能有這門婚事?他們不過逢場作戲,各取所需!你安安分分做你的顧太太,別把事情鬧得難看!”
這一刻,林雪過終於明白。
在這個家裏,她從來都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林若詩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也是她命中注定的陰影。
從小,林若詩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三歲學琴,七歲進入維也納大廳演奏,舞蹈音樂都是天才。
林母總愛拿他們對比,後來對林雪過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嫌棄:“你連若詩一半都不如。”
她雖然難過,卻從不嫉妒姐姐。
她真心崇拜着姐姐——那個會溫柔輔導她功課、替她頂下所有過錯,甚至在她崴腳時,用瘦弱身軀背她走過十裏山路的姐姐。
她曾以爲,姐姐是灰暗童年裏唯一的光。
直到那年,家中大火,濃煙中,林若詩親手將她面前的逃生門狠狠關上,任她如何哭喊都頭也不回。
那一刻她才明白,林若詩恨她,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死裏逃生後,她性情大變,成了林家最叛逆的存在。
林若詩則徹底撕下面具,一次次搶奪她的一切,再將污名嫁禍給她。
她每一次笨拙的反擊,都讓姐姐完美受害者的形象更穩固。
直到她一巴掌毀了林若詩的畢業典禮,自己淪爲全城唾棄的惡女。
在林若詩風光嫁給國外伯爵的那天,林家放出了林雪過要在國內聯姻的消息。
全城的嘲諷聲中,她成了最大的笑柄,絕望地抓住了顧微哲這根救命稻草。
如今才知道,這是全家人爲她設下的陷阱。
她只覺得膽寒,嘶啞地質問:“我難道不是你的女兒嗎?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林母聽見她的質疑,徹底點燃了怒火。
當年生下林雪過,本就是爲了給患有遺傳病的林若詩治病。
林母爲此改嫁林家,屈就自己不愛的男人。
可這個孩子的降生,卻讓病中的林若詩日漸消沉。
那天七歲的若詩,竟在他們帶着妹妹去遊樂園後,選擇了輕生——雖然救回一命,手筋卻斷過,永遠告別了鋼琴。
所以每當她看到明媚張揚的林雪過,就會想起奄奄一息的若詩,想起自己對她的虧欠。
所以,她必須用一切去彌補,哪怕要一直委屈另一個女兒。
“砰——”
茶杯狠狠砸向林雪過的額角,她倒在地上,溫熱的血模糊了視線。
林母冷冷地吩咐:
“來人,搜身!這些髒東西,一件都不能流出去!”
保鏢將她按倒在地,粗魯地翻找她的物品,手機相冊被徹底清空。
“你既然有了顧微哲的孩子,就安分過日子。”
林母居高臨下地囑咐:“女人生了孩子,心就定了,別再鬧了。”
孩子?
你知不知道我爲了這個孩子,受了怎樣的屈辱。
林雪過眼前一片血紅,被捂着嘴,什麼也說不出。
林母轉身越過狼狽的她:
“我會讓顧微哲來接你。在此之前,你老實待着。”
直到手被捆住,丟進地下室,門被鎖上獨自面對一片漆黑。
她才明白,從大火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