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鞋底子磨得發燙，沾在鞋底的土塊被風卷着亂飛，砸在腳踝上生疼。蘇墨半扶半架着老周往村後沖，耳朵裏還嗡嗡響——剛才仙界飛船的“嗡”鳴聲像塊燒紅的烙鐵貼在耳膜上，連帶着胸腔裏的心髒都跳得發慌，每喘口氣都帶着股鐵鏽味，嗆得嗓子發癢。
“歇口氣成不？”老周拽着蘇墨的袖子，嗓子幹得像被砂紙磨過，說話都帶喘，“我這老骨頭快散架了......那鐵疙瘩沒追來吧？”
蘇墨猛地回頭，青牛村方向飄着股淡灰的煙，銀白飛船的影子早沒了蹤跡，懸着的那顆心才算稍稍落地。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指尖蹭過眉毛時燙得一縮——日頭正毒，曬得頭皮發麻，後頸的汗順着衣領往下淌，黏得難受。視線掃向前方，一片荒得只剩硬土的田地撞進眼裏，零星長着幾根發黃的野草，風一吹就倒，土塊硬得跟曬幹的饅頭似的，踩上去“咔嗒”響。
“這就是你說的靈植田？”蘇墨的聲音發啞，蹲下身時膝蓋“咯吱”響了聲——剛才跑太急，關節都在抗議。
“就是這兒！”老周扶着田埂邊的石樁喘氣，石樁上刻着模糊的“靈植”二字，早被風吹得褪成了淺灰色，“以前村裏人種靈草換糧食的地方，後來遭了枯萎病，死了大半的人，就荒了......但這土底下還有點靈氣，比別處潤些。”
蘇墨指尖戳了戳土，涼絲絲的觸感順着指尖往胳膊肘竄，還帶着點潮乎乎的土腥氣，像剛從井裏撈出來的石頭，跟地窖那片發苦的靈植廢土味兒既像又不像。他趕緊摸向懷裏的小布包，指尖碰到粗布時都在晃——剛才跑的時候太急，生怕把裏面的東西晃壞了，那是他現在唯一的指望。
布包一打開，股淡淡的草木香飄出來：裹在裏面的含羞草幼苗，葉片泛着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藍光，葉尖被晃得發卷，像受了驚的小獸，縮着不肯展開。
“得趕緊給它注基因。”蘇墨咬着牙，從背包側袋摸出個巴掌大的鐵盒子——這是奶奶生前用的“植物基因取樣器”，外殼磨得發亮，邊角凹了塊，是去年幫奶奶搬花盆時磕的，當時她還念叨“這玩意兒金貴，得護好了”，沒想到穿越過來，倒成了救命的東西。打開盒子，根細得像頭發絲的針頭躺在絨布上，針尖閃着冷光，晃得人眼暈。
“這......這是啥？”老周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枯瘦的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生怕碰壞了，“可別傷着它！這小苗子嫩得跟剛冒頭的豆芽似的，碰一下都怕折了。”
“傷不着，給它添點能耐。”蘇墨指尖捏着幼苗的莖稈，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還帶着點細絨毛的癢，像碰着了剛孵出的小雞。他深吸口氣，將針頭輕輕扎進莖稈——針尖剛進去，幼苗突然抖了下，淡藍的葉片瞬間亮了亮，像星星閃了下，又很快暗下去，跟怕生似的。
【系統提示：含羞草基因注入中......10%→30%→70%】
蘇墨盯着跳得慢吞吞的進度條，手心的汗浸得鐵盒發滑，差點沒拿穩。老周在旁邊攥着根幹玉米稈，緊張得直咽唾沫，玉米稈被攥得“咯吱”響：“掌櫃的會不會找過來？剛才跑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他喊人搜後山了，那嗓門兒，隔二裏地都能聽見。”
“肯定會來。”蘇墨頭也不抬，進度條跳到90%時，指尖突然一麻——幼苗的根須突然從土裏鑽出來，纏上他的手指，細細的，像條剛醒的小蛇，涼得人心裏發顫，“快好了！”
【系統提示：含羞草基因注入完成！靈植變異爲“電磁藤”，當前攻擊力：10】
話音剛落，幼苗猛地往上竄了竄，莖稈粗了圈，葉片邊緣泛起圈淡藍的電流紋，像裹了層碎冰，閃得人眼亮。蘇墨鬆了口氣，剛想把它往土裏埋深點，卻見葉片突然蔫了下去——淡藍的光一點點變暗，最後只剩葉尖還亮着點，跟快熄滅的煤油燈似的，風一吹就晃。
“咋......咋蔫了？”老周急了，伸手想去扶，被蘇墨一把攔住。
“能量不夠。”蘇墨摸了摸葉片，冰涼的觸感裏帶着點發皺的粗糙，像曬蔫的青菜葉，“基因變異耗光了它的力氣，得給它補點營養。”他趕緊翻背包，把裏面的東西全倒在地上：半盒壓得變形的壓縮餅幹，個空水壺（壺底還沾着點水垢），還有個癟下去的塑料瓶，瓶身上印着“植物營養液”的字樣，標籤都快磨成白的了。
這是他穿越時帶的最後一瓶營養液，在地窖催芽用了半瓶，現在瓶底只剩點黏糊糊的液體，晃一下都掛不住壁，跟放涼的糖漿似的，黏得瓶壁發亮。
“媽的，就剩這點了？”蘇墨捏着空瓶，指節都捏白了。他把瓶底的營養液小心翼翼地倒在幼苗根部，液體剛碰到土，就“滋”地一聲滲了進去，葉片顫了下，蔫下去的部分稍微抬了點，可沒幾秒又耷拉下來，跟沒喝夠水的孩子似的，垂着頭提不起勁。
眼前突然跳出來行系統字，紅得扎眼：【電磁藤能量不足，攻擊力停留在10，持續缺能將導致靈植枯萎】。蘇墨盯着那行字，心“咯噔”沉到肚子裏——攻擊力10？連村口那只搶食的野狗都打不過，王掌櫃帶的人個個拎着刀，這不是送菜嗎？
“那......那咋辦？”老周的聲音發晃，往青牛村的方向望了眼，眼裏滿是慌色，“要不咱去村西頭老井？前幾年李丫頭還拿井水澆靈草，長得比別的高半截，就是後來......唉，不提了。”他話說到一半咽了回去，李丫頭就是被枯萎病纏上，最後靈氣被王掌櫃吸光了的。
“老井太遠了。”蘇墨眼睛亮了下，又很快暗下去，“來回得半個時辰，萬一掌櫃的這會兒找來，靈植沒人守着，肯定要被他扯碎了。”他蹲在地上，盯着電磁藤發蔫的葉尖，腦子亂得像團麻——穿越過來就被下了72小時的死局，好不容易變異出靈植，又缺能量，這日子簡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老周蹲在旁邊，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聲音帶着點豁出去的狠勁：“要不我去？你在這兒守着靈植，我跑得快，半個時辰準回來！就算遇上掌櫃的，我這把老骨頭也能替你擋會兒，大不了跟他拼了！”
“不行！”蘇墨想都沒想就拒絕，盯着老周手背上爬的透明菌絲，心裏發緊——那菌絲已經爬到手腕了，老周跑兩步就喘得直咳嗽，遇上掌櫃的人，根本跑不掉，“你身上還有枯萎詛咒，撐不住的。”他摸向懷裏的《植物學百科全書》，書頁夾着的奶奶圖譜硌得手心發疼，泛黃的紙頁上，奶奶的小字透着暖：“草木有靈，餓則尋源，困則自救。”蘇墨鼻子一酸——奶奶，您要是在，肯定知道咋救這小苗子吧？
自救......蘇墨盯着靈植田的土，突然想起剛才指尖觸到的那絲氣流——這土裏有靈氣，就是太散了，像抓不住的煙，聚不到一塊兒。
“老周，你幫我盯着點動靜。”蘇墨說着，把電磁藤的根須往土裏埋得深了點，指尖貼在葉片上，輕聲念：“吸，把土裏的靈氣吸進來，咱得撐住。”
葉片顫了下，淡藍的電流紋閃了閃，卻沒什麼變化。蘇墨急了，指尖按得更緊，指腹都發疼——還是沒用，土裏的靈氣太弱，連葉片都喂不飽，更別說進階了。
系統字又跳了出來：【當前環境靈氣濃度過低，無法滿足電磁藤培育需求】。蘇墨猛地站起身，抬腳踢了旁邊的土塊，硬邦邦的土塊砸在石樁上，碎成好幾瓣，濺得腿上都是土渣。老周被他嚇了跳，趕緊拉住他的胳膊：“別上火！咱再想想轍！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咱就跑，靈植沒了還能再培育，命沒了就啥都沒了！”
“跑不掉的。”蘇墨喘着氣，額頭上的汗往下滴，砸在土裏，暈開一小圈溼痕，“王掌櫃要的不是靈植，是我培育靈植的法子，就算跑了，他也會追着咱們不放。而且這電磁藤是變異的，錯過了這次，下次不一定能成。”
他蹲回地上，盯着電磁藤的葉片發呆。陽光曬得葉片發皺，那點淡藍光快沒了，只剩層灰撲撲的綠。老周在旁邊唉聲嘆氣，手裏的玉米稈被攥得“咯吱”響，碎渣子順着指縫往下掉。
就在這時，風裏裹着陣粗啞的吆喝，像破鑼被踩了一腳，順着風往耳朵裏鑽：“搜！後山靈植田！那小子跑不遠！”
“是掌櫃的！”老周的臉瞬間慘白，拉着蘇墨就往田埂後面躲，枯瘦的手抖得厲害，“快藏起來！他肯定是找過來了！”
蘇墨也聽見了，那聲音越來越近，還混着沉重的腳步聲，踩在土路上“咚咚”響，像錘子敲在人心口上，震得牙都發麻。他趕緊把電磁藤往土裏埋了埋，用枯草蓋在上面，只露出點發蔫的葉片，枯草的幹硬觸感蹭得指尖發癢，心裏卻慌得厲害。
“藏這兒！”老周拉着蘇墨蹲在田埂後面，埂上的野草長得半人高，葉子邊緣帶着刺，刮得胳膊生疼，卻不敢動一下。兩人屏住呼吸，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從青牛村的方向過來，大概有三四個人，腳步聲雜得很，還有人在喊：“掌櫃的，那小子會不會藏在靈植田裏？他要培育靈植，別處沒靈氣。”
“肯定在這兒！”王掌櫃的聲音清晰起來，帶着股子狠戾，像淬了毒的刀，“給我仔細搜！找到那小子，先打斷他的腿！敢搶我的生意，活膩歪了！”
蘇墨攥緊拳頭，指尖的汗把野草葉子都打溼了。他往枯草下面瞄了眼，電磁藤的葉片徹底蔫了下去，連葉尖的光都快沒了——要是被王掌櫃發現，這靈植肯定保不住，他和老周也得被拖回去煉靈氣，跟李丫頭、跟村裏那些失蹤的人一樣，最後連骨頭都剩不下。
腳步聲越來越近，都快到田埂邊了。老周嚇得渾身打哆嗦，牙齒咬得咯咯響，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被聽見。蘇墨盯着電磁藤，腦子裏突然閃過個念頭——系統！籤到！
他還沒在靈植田籤過到，剛才在地窖籤到得了含羞草種子，靈植田是特殊點，說不定能籤出營養液，或者靈氣源的線索！可現在出去籤到，肯定會被王掌櫃發現；不籤，電磁藤撐不了多久，等王掌櫃搜過來，還是死路一條。
“掌櫃的，這兒有腳印！”個打手的聲音突然響起，離田埂只有幾步遠，帶着點興奮的尖細，“是新踩的，土還溼着呢，往靈植田裏頭去了！”
蘇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悄悄摸向懷裏的系統界面——籤，還是不籤？
就在這時，枯草下面的電磁藤突然動了下——蔫下去的葉片顫了顫，葉尖突然亮起道刺眼的藍光，像顆小火星在黑夜裏閃了下！不是隨便亮的，是朝着腳步聲來的方向，亮得特別扎眼，跟怕人看不見似的。
這道光剛好被田埂邊的打手看見，他“哎”了聲，指着這邊喊：“掌櫃的！那兒有光！肯定是靈植！”
王掌櫃的腳步聲猛地加快，朝着田埂這邊過來，胖腳踩在土路上“咚咚”響，震得地上的野草都在晃：“在哪兒？給我揪出來！看我不把那破草扯成碎末！敢跟我搶靈氣，活膩了！”
蘇墨的汗順着臉頰往下淌，滴在手背上，冰涼一片。他看着越來越近的影子，看着枯草下那點隨時會熄滅的藍光，突然咬了咬牙——籤！就算被發現，也得給靈植搏條活路！
他指尖按在系統上，心裏默念“籤到”，眼睛死死盯着田埂邊的影子，連眨都不敢眨——
【系統提示：檢測到靈植田特殊籤到點，是否進行首次定點籤到？】
是！蘇墨在心裏喊得嗓子都發緊，指尖按得生疼。
可還沒等系統彈出獎勵，田埂邊的王掌櫃突然伸手撥開野草，胖臉湊了過來，滿臉的肥肉擠得眼睛都成了條縫，盯着枯草下面的藍光，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找到了！原來在這兒藏着呢！小兔崽子，敢跟我玩躲貓貓，出來受死吧！”
蘇墨攥緊拳頭，看着王掌櫃的胖手就要伸向枯草——那只手油膩膩的，指甲縫裏還沾着黑泥，上次就是這只手，把李丫頭最後一點靈氣吸進了枯萎丹，丹體泛着的灰光，跟現在電磁藤發蔫的顏色一模一樣！
拼了！就算沒營養液，也要用這攻擊力10的電磁藤，跟他們拼了！
可就在這時，系統突然彈出條刺眼的紅光提示，直接映在他眼前，晃得人睜不開眼：
【系統緊急提示：檢測到宿主生命威脅！靈植田籤到獎勵提前發放——獲“植物營養液自制配方”！是否立即查看？】
營養液配方！蘇墨眼睛猛地亮了，像黑夜裏點了盞燈——有配方就能自己熬營養液！電磁藤有救了！可餘光裏，王掌櫃的胖手已經快碰到枯草，老周在旁邊嚇得閉上了眼，連喊都不敢喊，枯瘦的手死死攥着玉米稈，指節泛得發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