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裏有事，臨時調我來了。”姜萊熬了一夜，她眼角有些紅，很耐心的問着病人今日的身體情況，見沒什麼大事，她仰頭看向陳澈，“你呢，又一宿？”
“是啊。”陳澈打了個哈欠，他膚色很白，熬了一宿，眼底下掛着一層烏青。
兩個人同科室搭檔了兩年，私下裏也算熟悉，查完房，兩個人一起朝外走。
陳澈揉了下發脹的太陽穴，“你不知道，後半夜急診科送來個心衰病人，搶救了半宿才撿回條命，這不，才下了手術台沒一會，就帶着學生過來查房了。”
他個子很高人又清瘦，講起話來帶着濃重的鼻音，聽起來都是深深的倦意。
姜萊特能理解。
他們做醫生的就是與時間賽跑、與死亡賽跑，半夜上手術台肯定特別的累。
但成功救回一條命就是值得，就是賺了。
姜萊笑笑，想了下，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小塊巧克力，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
“來，陳醫生，給你。”她把巧克力塞到陳澈的手心裏，“補補吧，一會還有大會呢。”
陳澈愣了下。
他也不含糊，將巧克力攥在手裏，眯着眼睛笑，“姜醫生，還是你會疼人啊。”
他說着，嘴角的笑容肆意放大，感慨着，“真不枉費我辛苦一晚上，值了。”
聽他調侃，姜萊笑了笑，也沒當回事，“行了，要到點了，我得去門診了。”
剛好兩個人走到電梯口方向，陳澈拆開巧克力，一抬頭，剛好看見了個人。
“姜萊。”他撞了下她的胳膊，“喏，就是他們，昨兒半夜送病人過來的。”
聞言，姜萊順着陳澈示意的方向看去，在住院部的另一頭，正是ICU的方向。
走廊裏，一個渾身穿着打扮很貴氣的婦人正在掩面啜泣，一旁陪着她的年輕男子同樣眉頭緊鎖，可看她傷心欲絕，他也強忍心疼又耐心的不斷安慰着她。
只一眼，姜萊就看清了兩個人的模樣。
可那一瞬間，她視線一晃，幾乎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凝住一樣的被定死在原地。
她渾身僵硬，久久不能回神。
陳澈未曾注意到她的異樣，“喏，這兩位就是昨晚那位心衰病人的家屬，聽說男的是顧氏集團的總裁，身份背景特牛，只是可惜啊，妹妹得了心衰這種病。”
見人哭，他嘆息道，“這場面還算好呢，你是沒見到昨晚，那位阿姨哭的比現在還要凶，從頭到尾肝腸寸斷的恨不得替小女兒進手術室，你都不知道……”
頓了下，陳澈發現姜萊一直沒吭聲，他低頭去看，發現她的臉色特別的難看。
“嗯，你怎麼了？”
陳澈愣了下，彎下腰的去看她，“你怎麼眼睛還紅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
姜萊眼脹的厲害，也就是這個時候，對面的母子二人也不經意間的看了過來。
“陳醫生！”顧楊先看見了陳澈，他快步走了過來，“我妹妹情況怎麼樣？”
他很着急，幾乎沒有注意到站在一邊的姜萊，“她還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陳澈安撫道，“先觀察四時八小時，只要度過危險期，病人暫時是沒問題的。”
顧楊鬆了口氣。
他視線一偏，突然看見站在一旁的人，望着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他愣了下。
他問，“這位是？”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的身上，姜萊心一顫，她很心虛，下意識的回避開了視線。
陳澈先她一步的做了回答，“這位啊，是我們心外科的姜醫生，姜萊。”
但聽見名字的這一刻，顧楊神色一凜，他眉心震了下，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她。
剛好，楊蘭也擦幹眼淚的走了過來，聽見這個名字，她愕然道，“你說是誰？”
陳澈被問懵了，不明白他們一個二個的反應怎麼這麼大，“姜萊，姜醫生啊。”
他說着，還以爲這架勢是有醫患糾紛，他回頭去找姜萊，可姜萊早就走了。
“人呢？”陳澈愣了下，又解釋着，“二位，姜醫生是我們科最年輕、最有實力、最認真負責的女醫生，她臨床經驗很豐富，過往也救治了不少人的生命。”
他觀察着二人的表情，頓了下，又試探道，“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們可以私下裏好好解決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楊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看了眼母親楊蘭，又笑了笑。
“沒有。”顧楊看向姜萊消失的方向，“只是沒想到心外科還有女醫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