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綿神色一僵,沒想到顧書染這麼盛氣凌人。
她一陣心虛,眼神躲閃着離開。
有了這麼一通解釋,大家心裏最後的疑點也沒了。
當着衆人的面,顧昭月緩緩起身,柔聲誇贊道:“書染,你今晚確實給了我們一個驚喜,表現得特別好。”
有了顧昭月這番肯定的話,周圍人也放開了聲誇贊顧書染今晚的表現。
“不管怎麼說,今晚的表現確實好啊!”
“對啊,姐妹倆都很厲害,但顧書染的表現卻讓我眼前一亮!”
“這首曲子很考驗技巧,之前的演奏者不能上場都找不到替補,顧書染居然能做到可見確實很厲害呀!”
顧昭月面上笑着,心裏卻五味雜陳。
沈韞之比她心情更復雜,這個顧書染讓人越來越看不透,但他不想承認。
“顧書染才上過幾次舞台?就想山雞變鳳凰了?”
顧書染瞥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她淡淡道:“你臆想能力真強,但事實如何,也不是你用一張嘴就能歪曲的。”
沈韞子猛然抬眼看她,她神情淡漠,對自己渾然不在意一般。
他捏緊手掌,有股不上不下的氣哽在喉嚨。
顧書染不想再繼續搭理他。
只覺得奇怪,以前自己怎麼老是圍着沈韞之轉。
這人一副凶相,成天耷拉着眼皮,不拿正眼看人,又沒見識又沒風度。
……完全就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說句實話,沈韞之在她眼裏還比不上鳳凰樓門前的小白狗呢,長得圓滾滾,叫得又好聽。
沈韞之沒注意到顧書染打量裏的嫌棄,只覺得顧書染肯定口是心非。
以她對自己的死纏爛打,絕對只是吸引他的手段而已!
台上又開始了新的節目。
顧書染抱起搓得泛起紅的雙臂,有些坐立難安。
晝夜溫差大,夜晚溫度寒涼,導致她幾度感覺冷意入骨,越發難以忍受。
因爲剛才一場臨時的意外,耽擱了好多時間,晚會結束的時間估計又要往後挪。
顧書染跟孟琳商量她先退場,順便把沒吃完的糕點裝好一並先帶回去了。
“行,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辛苦早起。”孟琳把東西交給她,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
顧書染乖巧應聲,想着也不會有什麼意外,走路就兩分鍾路程。
她彎着身子折到舞台側邊過道,一路往外走逆行。
舞台下面的光很暗,她摸黑走到門口,門口幾點燈光漫射過來,她鬆了口氣,放鬆警惕大步往前走。
“嘭”的一聲,撞上一個寬闊的胸膛。
那人步子也緊,身子側壓過來像座大山,被撞了一下,動也不動的。
顧書染皮膚嬌嫩,額頭都被撞紅了,手上點心更是脫手而出。
糖糕被撞散在地,還有些零碎的霜屑部分灑出去,粘在面前男人挺括的滌卡軍便服上。
陳淮錚眉頭一皺,迅速整理儀表,理好衣襟,扶正軍帽。
今天是接到部隊任務,不得不看晚會,他本來晚上是有很重要的接人計劃,特意提前打了報告,被準許提前一個鍾離開。
一路掐着時間匆匆趕路,偏有個討厭鬼撞上來。
不是冤家不聚頭。
顧書染也抬眼看清了陳淮錚的模樣。
一張硬朗的臉上表情陰沉,眉毛緊皺,銳利的黑沉眸子裏寫滿了不耐煩,一開口就是句冷戾的呵斥。
“你沒長眼?”
本來只是個意外,陳淮錚沒打算計較,可等他看清撞過來的人,新仇舊怨一塊全涌上心頭,想放過她也不甘心,非要刺她一下才舒坦。
顧書染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就回瞪。
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跟看街邊亂吠的野狗沒什麼兩樣。
“我是眼神不好,這才把狗看成了人。”
顧書染迅速把地上的糕點摟入懷裏,趕在陳淮錚之前邁開步子,“好女不跟狗鬥,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書染是故意先走一步的。
她現在都還記得前兩次陳淮錚怎麼耍的人。
第一次聊完天把人丟在面館,錢也沒付就溜了,轉頭第二天又跟中間人說感覺不錯,專門定了時間地點,就爲了放她鴿子。
這次,她不過也就是小小報復一下。
“……好樣的,顧書染。”
陳淮錚冷沉的眸子如淬了寒冰,緊盯着顧書染飛速離開的背影。
這個女人的臉皮越來越厚,嘴巴也比以前靈活,越發招人恨。
……
火車站離城區有段距離,陳淮錚駕駛軍用吉普車,加速開了大半個鍾才抵達車站前。
從京城來的叔公,正陪着豆豆等待陳淮錚。
火車站大廳裏,後勤部的李幹事已經和他對接過,但叔公堅持,一定要親自把豆豆送到陳淮錚手裏才放心。
李幹事也就一起陪着。她細心熱情,專門給豆豆帶了保溫杯和一袋大白兔奶糖。
豆豆只是搖頭不說話,攥着衣角縮着身子,好像很困的樣子,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眼睛盯着一個地方發呆。
李幹事看這孩子怪悶的,安慰道:“隊裏事情多,你爸爸馬上就來了,你聽,是不是有車子開過來的聲音?”
豆豆起身一跳從座位上滑下來,好像有預感似的往大門處看去。
陳淮錚一身冷寒,跨大步往裏走,一把將豆豆抱在懷裏,手臂托着,掂了掂重量,又輕輕放下。
“又重了,個也長高了。”
陳淮錚目光如尺打睨着眼前的孩童,語氣卻透着沉,“怎麼臉尖了,是不是挑食沒認真吃飯?”
“不是,我在有好好吃飯。”豆豆癟嘴,小臉嚴肅,“李阿姨說過,我這是發育長大了,爸爸你真笨。”
李幹事看在眼裏,沒忍住笑。
她覺得父子倆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兩人大眼瞪小眼,神情也一模一樣。
李幹事連忙解釋:“陳團長您放心,小孩子發育得快,四歲也該褪去嬰兒肥了,身子骨也跟着抽條,再過兩年就長成小帥哥了。”
陳淮錚蹲下身,給豆豆把衣服扣好,又把毛線帽給他戴上,大手裹小手,便起身跟李幹事告別離開了。
兩人上了吉普車,豆豆的肚子叫了起來,陳淮錚把車裏的面包遞過去,老式的手工面包,上面薄薄一層塑料皮包着,打開就是麥子的香氣。
豆豆卻扭過臉去,皺了皺鼻子有些嫌棄。
他動了動身子,腦袋在車裏左看右探。
車子剛發動,豆豆確定車裏面沒有別的人。
他發了會兒呆,想了一會兒沒想通,便忽然開口問了出來:“爸爸,新阿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