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花吞吞吐吐地將村裏關於林清山和晚秋的污糟傳言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張氏氣得渾身發抖,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她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帶着哭腔和怒火,
“放他娘的屁!這是哪個黑心爛肺的在那裏胡唚!我家清山是什麼人我不知道?晚秋才多大點孩子?!
要讓我逮到是誰亂嚼舌根,我非撕爛他的嘴不可!”
她氣得胸口疼,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又氣又要擔心別氣着了孩子。
李金花看着張氏的動作,心下一動,但這時候不是詢問的時候,只好暫時壓下疑惑。
林清山也是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咯咯響,他向來老實寡言,此刻更是氣得說不出話,
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頭頂,恨不得立刻找出造謠的人理論清楚。
他看向妻子張氏,又急又怒,
“燕子!我...我怎麼可能...”
林茂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重重哼了一聲,打斷了林清山的話,
“無稽之談!清山幫晚秋提個背簍怎麼了?那天我也在場!這些人,心思齷齪,見不得別人家裏和睦!”
他是一家之主,他的定調至關重要。
周桂香連忙扶住氣得發抖的張氏,一邊給她順氣一邊沉聲道,
“老大媳婦,別氣了,爲這種話傷了身子不值當,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清山和晚秋都是好孩子,咱們自家人清楚就行。”
林清舟同樣一臉憤怒,
“這都誰在那兒胡說八道!太缺德了!”
但他目光掃過自己媳婦王巧珍時,心裏卻咯噔一下。
只見王巧珍雖然也跟着露出氣憤的表情,但那眼神裏一閃而過的慌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卻沒逃過他這個枕邊人的眼睛。
一個猜測浮上林清舟的心頭,讓他心頭火起,又夾雜着幾分難以置信的失望。
.....
屋裏,晚秋給林清河倒了碗溫水。
外面的爭吵聲隱隱約約傳進來,林清河捧着碗,眉頭緊鎖。
他忽然想起了下午看到的一幕,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對晚秋說,
“晚秋,下午...我瞧見三嫂在院子外面....”
林清河不知怎的心裏又氣又悶。
他看着晚秋尚且稚嫩,帶着幾分懵懂的臉龐,一股保護欲油然而生,帶着些許憤慨低聲道,
“這事兒...八成跟三嫂脫不了幹系!你可以告訴父親,他會爲你做主的。”
晚秋端着水壺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那雙清澈的杏眼裏滿是疑惑和天真,她輕聲反問,語氣裏帶着恰到好處的不解,
“三嫂?三嫂怎麼了?還值當驚動父親做主?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着晚秋的清澈眼神,裏面沒有絲毫陰霾和委屈,只有純粹的困惑,林清河到了嘴邊的話猛地噎住了。
他張了張嘴,那些關於她和大哥的難聽傳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怎麼能對着晚秋,復述那些肮髒的閒話?
“沒,沒什麼。”
林清河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將碗裏的水一飲而盡,悶聲道,
“可能...可能是我看錯了。”
晚秋見狀,也不再追問,只是乖巧地點點頭,
“哦。”
晚秋將空碗接過,轉身便忙別的去了。
林清河看着她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既心疼她的無知,又惱怒那些搬弄是非之人,更對三嫂王巧珍生出了強烈的不滿。
前院的風波在林茂源的彈壓和周桂香的安撫下,表面上暫時平息了下去。
張氏被扶回屋休息,林清山憋着一肚子火無處發泄,蹲在牆角悶不吭聲。
林清舟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婦王巧珍,王巧珍則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借口溜回了自己屋。
晚秋默默地從林清河屋裏出來,沒有去關注前院殘留的壓抑氣氛,徑直走進了廚房。
米缸和裝菜的筐子都有定數,她不敢亂動,但那些她下午挖回來的野菜還放在背簍裏,還有那盆活蹦亂跳的泥鰍。
晚秋挽起袖子,打來清水,開始安安靜靜地幹活。
先是仔細地將野菜根部的泥土抖掉,枯葉摘除,一捧捧地在清水裏漂洗幹淨,瀝幹水放在一旁的空盆裏。
接着,她又拿出一個小盆,準備處理泥鰍。
她動作麻利,絲毫不怕這些滑膩的小東西,熟練地將其收拾幹淨。
那單薄卻挺直的背影,在漸暗的灶房裏,顯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和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