禱告結束,陳平緩緩起身,他站在那株金黃的靈谷前,伸出手。
指尖因爲緊張微微顫抖,輕輕碰觸了一下最下面的一粒谷子。
堅硬、飽滿!
不是夢!是真的糧食!
能填飽肚子的糧食!
屬於他自己的糧食!
巨大的喜悅沖擊着他,讓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繞着這株金黃的奇跡轉了好幾圈,咧着嘴傻笑,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想起更重要的事:收獲!
他從褲間麻繩上,取下那根陪伴他許久的硬木棍。
棍子尖端,小心翼翼地去撬稻穗與莖稈連接的部位。
枝梗很韌,但在成熟後也變得脆弱。
他不敢太用力,怕碰掉谷粒。
一點一點地撬動,終於,“咔”一聲輕響,沉甸甸的稻穗脫離了莖稈,落入了他的手中。
分量十足!
他捧着這第一穗靈谷,像捧着無價的珍寶。
然後,他動作麻利起來。
用硬木棍當工具,或撬或割,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稻穗一一取下。
成熟後的枝梗比想象中容易處理。
很快,那株原本挺拔的金黃靈谷,只剩下光禿禿的莖稈立在黑土地上。
陳平身前,整整齊齊地堆放着三十個沉甸甸、金燦燦的稻穗!
每一個都飽滿得驚人!
他坐在地上,開始處理這些稻穗。
用手掌搓,用指甲剝,將一粒粒金黃的靈谷從穗軸上分離下來。
這個過程需要耐心,谷粒很硬,穗軸也很韌。
他全神貫注,一粒一粒地剝離。
谷粒掉落在黑土地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這聲音在他聽來無比悅耳。
時間一點點過去。
陳平忘記了疲憊,忘記了外界的一切。
他的世界裏只剩下眼前這堆金黃的谷粒。
終於,最後一粒谷子從穗軸上脫落。
陳平看着眼前堆起的小小一堆金燦燦的靈谷,長長地、滿足地籲了一口氣。
他開始計數。
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用手捧,一捧一捧地數。
每一捧大約能抓一兩百粒。
他數得很仔細,生怕漏掉一粒。
他很感謝自己的父母,曾經教會他識數!
一捧,兩捧……十捧……二十捧……
最終,他得到了一個讓他心跳加速的數字:六千粒!
整整六千粒飽滿的靈谷!
粒粒金黃,粒粒堅硬!
他捧起一大捧谷子,湊到眼前看。
每一粒都像是精心打磨過,大小均勻,散發着溫潤的光澤和濃鬱的谷物香氣。
他抓起一小把,想塞進嘴裏。
最後悻悻放下。
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
陳平吞了口口水。
最後,剝開一粒靈稻的谷殼,小心的放入嘴中。
一股清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彌漫開來。
這味道,比他吃過的任何糊糊、任何凡俗的米糧都要純粹,都要香甜!
一股暖流仿佛順着喉嚨滑下,驅散了長久以來盤踞在腹中的那股陰冷的飢餓感。
陳平閉着眼,細細地咀嚼着,感受着谷粒在齒間碎裂的觸感和那純粹的甘甜。
舍不得咽下,反復地嚼着。
這是他七年來,吃過的最好的東西!
興奮過後,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怎麼處理這些靈谷?
帶出去?
念頭一起就被他狠狠掐滅。
太危險了!
窩棚裏人多眼雜,身上突然多出這麼多靈谷,根本藏不住。
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在底層掙扎這些年,看得太多太透。
這玉佩空間是他唯一的生路,絕不能暴露。
他環顧着這片空曠的黑土地。
目光掃過那堆金黃的小山,又落在那片肥沃的黑土上。
一個更大膽、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想法,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種下去!就在這裏!全部種下去!
六千粒種子!如果都能長成剛才那樣的一株……
陳平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景象!
他記得很清楚,剛才那株靈谷,占據的地方也就巴掌大一塊。
他目測了一下這片黑土地的範圍,雖然不算特別廣闊,但種下幾千株絕對綽綽有餘!
小時候跟着爹娘在地裏刨食的記憶涌了上來。
一畝地,大約能種四萬株凡俗稻苗。
靈稻可能會比凡俗稻苗更加粗壯!
即便如此,這塊黑土地,種個萬把株肯定沒問題。
他這六千粒種子,完全種得下!
說幹就幹!
陳平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拿起硬木棍,開始在地上劃拉。他需要規劃一下。
不能太密,太密了長不好,收割也麻煩……
也不能太稀,太稀了浪費土地。
他回憶着凡俗稻田裏秧苗的間距,又結合剛才那株成熟靈谷的大小,用棍子在地上劃出一道道淺淺的溝痕,分出幾大塊區域。然後,開始挖坑。
他用硬木棍當鏟子,在劃好的行間,每隔一小段距離,就挖一個淺淺的小坑,深度和他第一次種下那顆種子時差不多,半指深。
挖坑是個力氣活,也考驗耐心。
黑土地雖然肥沃鬆軟,但六千個坑,絕不是小數目。
陳平彎着腰,一個坑一個坑地挖。
汗水很快順着額角流下來,滴進黑土裏。
腰背又開始酸痛,但他毫不在意。
每一次下棍,每一次挖起一小捧土,都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期盼和力量。
這不再是苦力活,這是在播種希望!
他挖得很仔細,盡量讓每個坑的大小深淺都差不多。
挖坑的間隙,他看了一眼那堆金黃的谷粒,又看看自己挖出的一排排小坑,心裏盤算着。
全部種單粒?
不行!
萬一有的種子不出芽呢?
或者長勢不好呢?
六千個坑,一個個點種,也太費時間了。
而且,他隱隱覺得,這黑土地神奇,種子出芽率應該很高。
他想起了小時候村裏人種豆子,有時會在一個坑裏撒兩三粒種子,保證出苗率,等苗長出來再間掉弱的。
靈谷雖然不同,但道理應該相通。
一個坑裏,放多少粒合適?
陳平看着手裏飽滿的谷粒。
六粒!
他決定放六粒!
這樣既能最大限度保證每個坑裏都有苗長出來,又不會因爲太密而影響生長。
等苗長起來,如果實在太擠,再拔掉一些弱苗也來得及。
這樣一次點種六粒,也省事,一千個坑就能種完六千粒種子!
一千個坑……工作量也不小。
但比起六千個坑一個個點種,省力太多了。
確定了方法,陳平加快了挖坑的速度。
他不再追求絕對的整齊劃一,只要間距大致合適,坑夠深能埋住種子就行。
他彎着腰,像個不知疲倦的農民,在黑土地上移動着,身後留下一排排整齊的小坑。
汗水浸透了破舊的衣衫,緊貼在背上。
手臂因爲重復的挖掘動作而酸脹,虎口被硬木棍磨得發紅。
但他心裏卻一片火熱,充滿了幹勁。
每一次直起腰,看着身後不斷延伸的、布滿小坑的土地,他都覺得離希望又近了一步。
終於,一千個小坑挖好了。
密密麻麻,排列在他規劃出的幾塊區域裏,像一張巨大的棋盤。
陳平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長地吐了口氣。
他看着眼前這一千個等待播種的小坑,又看看旁邊那堆金燦燦的谷粒小山,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