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漫天,黃沙如浪,西荒大漠無邊無際,烈日高懸,灼烤着這片被遺忘的古老之地。蘇瑤以靈力凝出一道狐火屏障,護住兩人,抵御着不斷襲來的熱浪與風刃。
“再往前三百裏,就是‘遺天神廟’了。”她望着遠方沙海盡頭那座若隱若現的殘破高塔,輕聲道,“據青丘古卷記載,那裏曾是上古‘心契’締結之地,藏有‘心契全卷’,能徹底穩固我們的靈力共鳴,甚至……延長心契之人的壽元。”
北辰走在她身側,玄色長袍已被風沙磨出裂痕,但他步履依舊沉穩。他抬手拂去她發間的沙粒,低聲道:“你是爲了我才尋此物。”
蘇瑤搖頭,笑意清淺:“心契是雙生之術,你的損耗,我也感同身受。若你能恢復全盛,我也能更自由地動用仙根之力,不必再因顧及你而束手束腳。”
北辰望着她,眸光深邃:“可你總在爲我考慮,從不爲自己。”
“因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她輕聲說,“你不是我的負擔,是你讓我明白,原來我也可以被守護。”
兩人繼續前行,踏入神廟廢墟。
高塔傾頹,石柱斷裂,牆上刻滿古老壁畫——正是上古時期,人與靈族締結心契的場景。有劍修與狐族共舞於月下,有醫者與蛇靈並肩救世,更有戰士與鷹魂合體沖陣……每一幅畫,都在訴說着跨越種族的信任與愛。
“原來,心契從未消失,只是被世人遺忘了。”蘇瑤輕嘆。
北辰指尖撫過壁畫,忽然神色一凝:“不對。這些畫……被人動過。”
他指向其中一幅——畫中本是一對人狐攜手,可如今,狐女的面容被血色符文覆蓋,仿佛被抹去。而在塔心深處,一道隱秘的靈紋正緩緩閃爍,與北辰心口的銀紋產生微弱共鳴。
“有陷阱。”他沉聲道,“有人想引我們來此,利用心契之力開啓什麼。”
蘇瑤卻已走向塔心。她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正是青丘失傳已久的“九尾真典”殘頁中提到的“心源之門”,唯有心契者方可開啓。
“北辰,你看。”她指向地面——一座由九道狐尾與九柄長劍交織而成的陣法靜靜沉睡,中央浮空着一卷泛着金光的古卷,正是《心契全卷》。
“它在等我們。”
北辰皺眉:“太順利了。若真如此重要之物,怎會無人守護?”
話音未落,地面驟然震動。石柱崩裂,沙塵飛揚,一道黑影從塔頂躍下——那是一名身着殘破玄劍派服飾的男子,面容枯槁,眼中卻燃着幽綠火焰。
“北辰……你終於來了。”他聲音沙啞,“我等這一天,已等了百年。”
北辰瞳孔驟縮:“……是你?玄影師兄?”
蘇瑤一驚。玄影,北辰幼時同門,百年前在一次除魔任務中失蹤,被判定爲隕落。可如今,他卻站在這裏,氣息陰冷,靈力駁雜,竟似被某種邪物寄生。
“我沒死。”玄影冷笑,“我被幽魘殘魂所救,看透了正道虛僞。你們口口聲聲守護蒼生,卻容不下異族,容不下真相!而你,北辰,竟與狐妖締結心契,真是可笑!”
“你錯了。”北辰緩緩拔劍,聲音冷峻,“正道不是排斥異己,而是守護真心。蘇瑤從未害人,她救的每一條命,都比你的仇恨更真實。”
“少廢話!”玄影怒吼,雙手結印,黑氣如潮,竟引動神廟地脈,無數沙石化作怨靈,撲向二人。
蘇瑤以狐火護陣,北辰劍光如虹,兩人背靠背而立,心契共鳴,靈力交融,戰力暴漲。
“九尾·心焰連天!”
“玄劍·雙生破極!”
劍光與狐火交織,化作一道金銀雙色的光刃,直斬玄影。他怒吼着以黑氣抵擋,卻在光刃觸及的瞬間,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那光中,蘊含的不是殺意,而是“淨化”。
黑氣潰散,幽綠火焰熄滅,玄影倒地,氣息微弱。
北辰收劍,蹲下身,看着這位昔日師兄:“你本可得救,爲何執迷不悟?”
玄影咳出黑血,眼中竟流下淚水:“我……只是不甘……爲何我拼死守護正道,卻無人記得?而你,與妖結契,反得萬衆敬仰……”
蘇瑤輕聲道:“正道,不該是被記住,而是被踐行。你若願回頭,我們可帶你回青丘,淨化殘魂。”
玄影望着她純淨的眼眸,又看向北辰那不再冰冷的臉,終於閉上眼,低語:“……晚了。”
他抬手,將一枚殘破的玉簡塞入北辰手中,隨即化作飛灰,隨風而散。
北辰握緊玉簡,緩緩起身。蘇瑤輕輕握住他的手:“別自責。你已給了他選擇的機會。”
北辰點頭,望向塔心陣法。那卷《心契全卷》依舊浮空,金光未散。
“去吧。”蘇瑤輕推他,“這是我們的路。”
北辰深吸一口氣,與她並肩踏入陣法。
刹那間,金光暴漲,九道狐尾與九柄長劍的虛影在空中交織,古老咒文浮現,緩緩沒入他們心口銀紋與指尖金印之中。
靈力如江河奔涌,心契徹底圓滿。
他們睜開眼,彼此凝視——這一次,他們不僅能感知對方的情緒,更能聽見彼此的心聲,仿佛靈魂已融爲一體。
“感覺到了嗎?”蘇瑤輕笑,“你的心跳,和我的一樣。”
北辰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從今往後,生死同契,永不分離。”
風沙漸息,神廟歸寂。
兩人走出廢墟,夕陽如血,灑在無垠沙海之上。
而那枚玉簡中,一行血字緩緩浮現:
“幽魘未滅,九淵將開——真正的劫難,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