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之後的時間,確實如沈薄所說,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年底款也付了,城西項目也如期籤約,顧知意緊繃的弦也鬆弛了下來。只要順利完成這兩個項目,就可以相信珠河的實力,可以和以前加國的合作一樣長期穩定的進行了,到時候自己也可以着手備孕了。

時間過得很快,十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來到了第一個項目的竣工期。一天,顧知意正在工地現場視察,接到了鄭嚴助理汪特助打來的電話,語氣裏滿是笑意:"顧總啊好久不見了,聽說通區那個項目馬上接近尾聲了?鄭總果然沒看錯你,是個能人啊。"顧知意剛鬆了口氣,汪特助話鋒一轉,"對了顧總,沈薄和嚴悅堂那邊聽說城西項目已進展過半了,都爲你高興呢。不過他們說前期幫着協調各方關系,墊了不少錢,你看是不是......"

顧知意心裏一沉,果然來了。"汪特助您幫忙看看,像這種情況一般要給他們多少費用?“"按以往的經驗,你就兩人加起來給八百個吧,畢竟沈總那邊還要調整設計方案,嚴總也要打通下遊渠道,都是爲了協助你拿項目,你就當他們是聯合體一起開發合作了,都不容易。"掛了電話,顧知意靠在椅背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裴復行得知消息時,正在書房整理上次遊玩時的照片。他猛地將照片拍在桌上,聲音裏滿是壓抑的怒火:"我就知道他們會得寸進尺!五百萬喂不飽這群餓狼,現在又要八百萬,下次是不是就要八千萬?"顧知意坐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絞着頭發:"可項目還在進行,要是現在翻臉,之前的五百萬就打水漂了,城西項目也徹底完了。"她拿出計算器,指尖在按鍵上猶豫着,"公司賬上還有兩億流動資金,除去近三個月的材料款和人工工資,拿出八百萬還能周轉,等項目回款就好了。"

"周轉?"裴復行冷笑一聲,上前奪過計算器扔在茶幾上,"你有沒有想過,這就是個無底洞!他們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索賄,就是吃準了你不敢放棄項目。我們現在應該立刻停止付款,收集他們索賄的證據,大不了魚死網破!"顧知意抬起頭,眼裏滿是疲憊和懇求:"復行,再信我一次好不好?這是最後一次,等項目落地,我們就把證據交給紀檢部門,讓他們付出代價。"裴復行看着妻子固執的眼神,心裏的失望越來越深:"我不會讓你再往火坑裏跳,這筆錢絕對不能給!"

兩人僵持了整整一夜,最終顧知意還是沒拗過裴復行,沒把錢打出去。三天後,汪特助的電話再次打來,語氣裏沒了之前的溫和:"顧總,沈總和嚴總那邊問了我好幾次,錢怎麼還沒到?要是這事辦不妥,後面的工作怕不好辦啊。"顧知意強壓着怒火:"汪特助,公司近期資金周轉困難,能不能寬限幾天?"汪特助輕笑一聲:"顧總這是不給面子啊?行,我知道了。"電話被直接掛斷,忙音刺耳。

顧知意心裏升起強烈的不安,果然,當天下午就收到了工地暫停的通知,理由是"材料不完善"。就在她焦頭爛額時,助理李菲拿着一份合作意向書闖了進來:"顧總,珠河集團發來的,說要跟我們合作三個項目,都是市中心的重點工程!"顧知意愣了一下,接過意向書一看,三個項目總標的高達五十億,而且珠河集團承諾預付總額30%的工程款,月進度款也達到了所完工程量的80%,付款條件相當優厚。

她立刻把意向書拿給裴復行看,裴復行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絕對是個陷阱!剛暫停我們的工地,轉頭就給這麼好的項目,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他指着合同裏的條款,"你看這裏,預付30%要等項目開工後才付,而且付款條件寫得模棱兩可,他要是故意拖着不付,我們墊資進去就徹底被套牢了。"顧知意卻搖了搖頭:"可這三個項目的利潤高達20%,要是能拿下來,不僅能解決城西項目的資金問題,還能讓公司更上一層樓。也許是鄭嚴看到我們態度堅決,想換種方式合作呢?"

"你怎麼還看不明白?"裴復行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鄭嚴就是因爲我們沒付那八百萬,才設了這個局!他知道我們爲了城西項目急着用錢,故意拋出這些項目誘惑我們,等我們投入資金開工,他再以各種理由不付款,到時候我們資金鏈一斷,只能任他宰割!"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匿名郵件,"這是我早上收到的,有人匿名告訴我,沈薄和嚴悅堂已經準備好了接手我們的項目,就等我們資金斷裂。"

顧知意看着郵件內容,心裏也有些打鼓,但一想到三個項目的巨額利潤和珠河集團在業界的地位,又咬了咬牙:"匿名郵件不能信,也許是競爭對手故意挑撥。珠河集團這麼大的公司還是要相信他們實力的,不可能這麼不講信譽吧?再說我們自己啃不下來可以找合夥人一起啊,這麼好的項目人家想拿還拿不到呢。"她拿起筆,"這個合同我籤了。"

裴復行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筆,狠狠摔在地上,"顧知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功近利,連基本的風險都看不到了?"顧知意也來了火氣,撿起筆:"我急功近利?我還不是爲了顧氏,還不是爲了咱們這個家!“聲音帶着哭腔,"現在除了這個辦法,我們還有別的路嗎?"裴復行看着她通紅的眼睛,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如果你非要籤,那我們就完了。"顧知意握着筆的手頓了頓,最終還是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裴復行看着合同上那幾個工整的字跡,心徹底涼了。他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出辦公室。顧知意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一陣刺痛,卻還是硬着心腸沒有開口挽留。

晚上,趁着顧知意還沒回家,裴復行提着一個行李箱走出臥室,手裏拿着一封信放在茶幾上,自言自語道:"知意,我本來以爲我們能一起面對所有困難,但現在我才發現,我們早已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了。"他頓了頓,聲音沙啞,"希望我的離開你讓你有所悔悟,現在停下還來得及。什麼時候你想清楚了,或者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再給我打電話。"門被輕輕帶上,越野車的轟鳴消失在黑夜中。

第三天,顧氏集團和珠河集團的合作籤約儀式搞得轟轟烈烈,鄭嚴親自到場,笑容滿面地和顧知意握手:"顧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台下,沈薄和嚴悅堂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而人群角落裏,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正是消失多日的裴獨。

籤約後,顧知意連裴復行離開的悲痛中還沒走出來,就馬不停蹄的安排人員開工。三個項目同時啓動,還有施工中的城西項目,一下子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采購原材料和支付工程款,一個月下來,顧氏帳上資金就開始捉襟見肘。她多次聯系珠河集團財務,要求支付30%的預付款,可財務負責人總是以"還沒達到付款節點條件"爲由推脫。

又過了一個月,馬上進入年底的關鍵節點。問題徹底爆發,不僅預付款沒到賬,第一個項目的竣工款也遲遲批不下來。原材料供應商突然斷貨,下遊施工隊也集體罷工,要求支付高額誤工費。顧知意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掉進了陷阱。

而就在這個時候,裴復行已經駕駛着他那輛酷炫的越野車,踏上了一段充滿未知與冒險的旅程。他加入了一個全國性的車友俱樂部,這裏匯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車友,他們都對自由和探索充滿了熱情。

在這個俱樂部裏,裴復行結識了許多有趣的人,他們一起穿越廣袤無垠的沙漠,感受着沙浪的翻滾與炙熱;他們一同攀登高聳入雲的雪山,挑戰着極限與寒冷;他們還馳騁在遼闊的草原上,盡情釋放着內心的狂野與奔放。

在這一系列的冒險中,裴復行不僅領略到了大自然的壯麗景色,更學會了如何去享受生活。他學會了喝酒,那種微醺的感覺讓他暫時忘卻了心中的煩惱。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當他獨自一人仰望星空時,顧知意的身影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那些曾經與她共度的甜蜜時光,如同電影般在他眼前不斷放映,讓他的心一陣陣地抽搐。

裴復行指尖劃過手機邊緣的磨損痕跡,屏幕突然亮起,屏保相冊裏顧知意笑出梨渦的照片撞進眼底,記憶瞬間被拉回三年前的深夜。那時他剛結束朋友聚會,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手機微信裏突然多了個好友申請,頭像是一張年輕又知性的美女照片,好友申請寫着“我是顧知意,很高興認識您”,出於好奇就通過了請求。

最初只是一些生硬的客套話,慢慢地對話框被生活碎片填滿。她會拍清晨窗台上沾着露水的薄荷;他會錄下機車的轟鳴聲。第一次視頻通話時,顧知意抱着抱枕坐在書桌前,台燈在她發梢鍍上暖光,他突然忘了原本想說的話,只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似乎察覺了,笑着晃了晃桌上的檸檬茶:“我泡了兩杯,可惜沒法與你分享。”這張手機封面就是那張顧知意頭像。

奔現那天,他在咖啡廳攥皺了三張紙巾。顧知意穿着米白色連衣裙,手裏拿着約定好的粉色卡通手包,看見他就快步走來,發梢帶着外面的風。兩人對視入座,她突然輕聲說:“你的眉毛比照片裏看起來更濃密。”他抬頭時,正撞進她盛滿星光的眼睛,那刻便知,這場跨越網線的心動,早已落地生根。

同居後的日子,是將虛擬的溫柔變成具象的煙火,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每天清晨醒來,他們會互吻對方獻上早安吻;會一起上班一起會友一起去工地;她伏案工作時,他會默默泡杯咖啡放她桌上。周末的午後,兩人窩在沙發上看老電影,她枕着他的腿,他指尖穿過她的長發,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夜晚降臨,他們會一起沐浴,深深擁吻,恨不得把自己融進對方的身體,激情聲撕碎夜空。浴缸、沙發、書桌、陽台、泳池······幾乎每個角落都留下了身體的痕跡。

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裴復行寂寥的臉。車友們雖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但他們都很默契地從不追問。他們只是在裴復行沉默的時候,默默地遞上一瓶酒,然後陪他一起靜靜地看着星空。

這天,他們在新疆的戈壁灘上扎營,篝火熊熊燃燒。一個叫老周的車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裴老弟,我看你心裏一直裝着事。出來玩就是爲了放鬆,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裏。"裴復行喝了一口烈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出眼底的溼潤:"我和我媳婦吵架了,因爲工作上的事,我走的時候說了重話。"老周笑了笑:"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和我老婆結婚三十年,吵了三十年,現在不還是好好的?關鍵是要知道彼此的心意,想她了就打電話告訴她,男人要學會向老婆低頭。"

裴復行望着漫天繁星,心裏五味雜陳。他掏出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點開了顧知意的朋友圈。最新一條動態是三天前發的,只有一張空蕩蕩的辦公室照片,配文:"進退兩難。"他的心猛地一緊,立刻給李菲打了個電話。李菲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忍不住哭了:"裴總,您快回來吧!公司出事了,三個項目都停了,珠河集團他們不僅不付款,還反過來告我們違約,要求我們賠償違約金!而且......而且我們發現,裴獨一直在給沈薄傳遞公司的內部信息,包括資金狀況和項目進度。"

裴復行握着手機的手青筋暴起,戈壁灘的風刮在臉上,帶着刺骨的寒意。他明白,鄭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顧氏,所謂的合作不過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只是想不到這麼明目張膽這麼快。老周看出了他的焦急,遞過車鑰匙:"去吧老弟,別任性了,你媳婦需要你。"裴復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越野車。

引擎轟鳴,越野車在戈壁灘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車轍,朝着京北市的方向疾馳而去。裴復行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顧知意,等我,我回來了。他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的婚姻最終會走向何方,但他知道,他離不開顧知意,他不能讓顧知意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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