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俊逸的面龐因盛怒而微微扭曲,幾乎是咆哮出來:
“蕭洛檸!你有種,將方才那大逆不道之言,再給本王復述一次?”
洛洛一看爹爹那要吃人的猙獰臉色,多年鬥爭經驗迅速開啓保命模式!
她小嘴兒一癟,仿佛瞬間打開了淚腺的總閘門,醞釀了半天的委屈如同天河倒灌。
“哇啊!!”
驚天動地的哭嚎瞬間響徹雲霄!
小淚珠兒大顆大顆地往下砸,配合着氣吞山河的嚎叫:
“爹爹要打死人!嗚嗚嗚!救命啊!爹爹要打死他親親的小閨女!劉爺爺!雲影叔叔!玄影叔叔!救命啊!快給可憐的洛洛主持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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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哭腔顫巍巍,喊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肝腸寸斷,仿佛蕭凜已然對她動了十大酷刑。
劉伯急得原地直跺腳,搓着手圍在盛怒的王爺身邊打轉,那心疼勁兒溢於言表。
“哎喲我的小祖宗!王爺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小郡主細皮嫩肉,心肝兒都哭碎嘍!”
一旁的雲影也跟着連聲附和:“是啊王爺,手下留情,小主子才三歲!”
“嗚嗚!對對!”
洛洛得了聲援,更是如魚得水,抽抽噎噎地火力全開。
“洛洛還小,爹爹若真打洛洛,洛洛就不活啦!我要去找娘親•́‸ก!”
這高亢嘹亮、極具穿透力的魔音灌耳,頃刻間就傳遍了王府的犄角旮旯。
驚得後院馬廄的馬兒都打了個響鼻。
蕭凜被這魔音震得額角青筋突突狂跳,像是有小錘子在鑿。
他對着那哭得直打嗝的小無賴厲聲質問:“本王打你?本王何時動你一根汗毛了?”
“打了!打了!就是打了!”
洛洛把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小臉兒憋得通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淒厲。
“嗚嗚...好痛好痛...痛死了!!”
蕭凜太陽穴突突直跳,眼角也跟着抽搐:“荒謬!本王連你一片衣角都未曾碰着,你說打你哪兒了?傷在何處?”
小人兒演技爆發,猛地捂住自己的小胸口。
“洛洛的心肝兒都被你凶神惡煞的樣子捶成八瓣兒啦!碎得一瓣兒一瓣兒的!拼都拼不回來了。
“反了!反了天了!”
蕭凜被這番神邏輯加頂級演技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由青轉紅再轉白。
終於忍無可忍,猛地把手裏這顆“燙手山芋”往地上一放。
“你!立刻!馬上!給本王出去。”
“壞爹爹不要洛洛啦!親閨女都不要啦!”
洛洛捂着臉,一邊嗷嗷哭,一邊邁着小短腿往外跑。
劉伯真真是急得老淚縱橫,拽着蕭凜的衣擺。
“王爺使不得啊,小郡主才比蘿卜高點,這出了府門,萬一遇上個人牙子,或者餓暈在路邊...那可怎麼得了哇!”
蘇妤瑤終於放下了銀匙,拿着團扇半遮着臉,聲音溫溫柔柔:
“是啊王爺,童言無忌,要不...您還是快去把小郡主追回來吧?您溫言軟語道個不是,她定然就破涕爲笑。”
這話聽着是勸和,實則句句都在拱火,提醒着衆人是王爺“錯了”。
“給一個小潑皮道歉?追她回來?不可能!”
蕭凜怒氣沖天地一甩袖袍,震得衣袖獵獵作響。
他大踏步地走回食案前,重重坐下,抄起一雙價值不菲的玉箸,捏得指節咯吱作響。
蘇妤瑤低垂眼簾,唇畔毒藤般的笑紋緩緩舒卷,指尖銀匙攪動羹湯,漾開圈圈漣漪。
*
出了王府高門,蕭洛檸那驚天動地的嚎哭便戛然而止。
她小心翼翼地回望一眼朱漆大門,見後頭空蕩蕩並無追兵,小臉上閃過一絲狡黠,悄無聲息地鑽進了相鄰的繁華街巷。
笨爹爹不來找,洛洛寶貝自己去找娘親親。
(◍´꒳`◍)
小家夥一日未見親娘,心尖兒都像被貓爪子輕輕撓過,實在思念得緊。
腳下的青石板路她熟稔於心,繞過幾個熟悉的鋪面,撒開小短腿,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跑到了巍峨氣派的國公府大門。
她要向娘親告狀!
控訴爹爹如何被狐狸精蒙蔽了心智,狠心將她逐出家門•́‸ก。
洛洛吸了吸泛紅的鼻尖,踮起腳尖,用小拳頭“咚咚咚”地捶響那沉甸甸的烏木門環。
“歪!裏面有人嗎?洛洛來找娘親呀!”
奶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不多時,側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露出兩名睡眼惺忪的守門小廝,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穿着綾羅卻形單影只的小豆丁。
“嗐!哪家的小娃?”
其中一個打着哈欠,語氣不耐,“穿戴倒講究,怎地胡亂認親,咱府上可沒你這號小主子!”
“洛洛沒亂認!”
蕭洛檸挺起小胸脯,“我娘親是裴卿辭,快讓我進去。”
“裴卿辭?”
另一小廝嗤笑出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滿京城誰不知國公府裴大小姐待字閨中,冰清玉潔。你這野丫頭也敢攀誣,去去去,快滾!”
兩人顯然被擾了清夢,沒好氣地上前推搡。
洛洛被那雙大手不客氣地推出門外,踉蹌幾步才站穩。
她委屈巴巴地盯着那扇重新緊閉的大門,小嘴扁了又扁,終究耷拉着腦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唉,又見不到香香軟軟的娘親親了。
(。•́︿•̀。)
小身影失魂落魄,幾乎要與熱鬧街景格格不入。
府內,門廊。
“外間何事喧譁?”
一道清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裴卿辭身着藕荷色錦緞挑絲裙,雲鬢高綰,儀態端方地行至門前。
看門小廝連忙躬身,臉上堆起諂笑。
“回郡主,就是個不知哪兒躥出來的小叫花,膽大包天,竟敢冒充是您的女兒!小的們已經打發走了。”
“冒充…我的女兒?”
裴卿辭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困惑。
“可不就是!”
小廝搶着應和:“瞧着也就三四歲模樣,穿得倒好,一張口就說是您生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