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的手也像現在這麼涼的嗎?
江緒有些不記得了。
只記得她眼巴巴帶了點祈求的眼神,罕見令他產生一絲憐愛,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留戀的情緒。
江緒也終於明白在自己臨走之前,爲什麼要回頭問她叫什麼名字。
知道了她叫名字,林今霧再也不是輕易忘記的路人甲,他有了再也不能輕易拋到腦後的牽掛。
換句話說,他是主動想跟林今霧牽扯在一起。
而現在,也是他緊緊攥住林今霧的手:“林今霧,不要拒絕我,你跟我回家吧。”
整只手都被江緒包裹住了,林今霧的心跟着驟然一緊。
這一刻,被攥緊的仿佛不再是她的手,而是高高飛上天空的風箏忽然被牽住了線。
她被江緒牽牢了。
江緒看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地認真,還帶了點不易發覺的祈求。
他看起來真的好很在意自己......
林今霧有些怔愣。
其實林今霧知道江緒的話有很多漏洞,他說他父親生命垂危,急需他回去籤字,爲什麼這麼多天從來不跟她說?
甚至連求都沒有嚐試求過她。
如果真的很急,爲什麼他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多急?
相反,林今霧這段時間只感覺他在生悶氣,以爲他生氣是因爲無緣無故被囚禁起來,但是沒有一絲對他父親重病的擔憂就很不對勁。
是他不在乎江父,還是生病這件事本來就是假的?
不過,都派人來接他了,可見江家接他回去的決心有多強。
林今霧在心裏嘆息,說到底還是吃了不識字的虧,沒看懂家書上說還有人跟着信件的地址一起來了。
她原本以爲只要解決掉楊清瑩,再忽悠他父母江緒又失蹤了就可以永遠占有江緒了。
不過,看在他這次願意帶自己一起走,她又實在好奇讓他心心念念這麼久、說什麼也要拋下她回去的家到底有什麼魔力的份上,林今霧就暫時忽略了江緒對自己撒的謊。
反正就讓他回家看一眼,當作對他家人的告別了。
到時候江緒不願意跟她回來也沒關系,她有的是手段讓他乖乖待在自己身邊。
轉念之間下了決定,林今霧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矜持得很。
要是江緒稍一晃神,估計就錯過她的回應了。
潛伏的時間太長了,差點裝不下去了,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江緒實在是沒忍住,低低笑了出聲。
林今霧啊林今霧,來了就別想走了。
僞裝成無害的犬,一裝就是幾十天,終於才狩獵到獵物的惡狼是從來不會鬆開到嘴的肉的。
對於這次的談話,江緒是不抱什麼希望的,林今霧的固執他早有體會,再關他十天半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江緒以爲自己會跟帶着警察破門而入的江家來人,離開這個囚禁了他一周的地方,沒想到峰回路轉,林今霧竟然願意跟他一起走。
來是一個人來,回去的時候拐回來一個渾身身下每一寸都符合心意的漂亮寶貝,誰能不說他走了天大的好運?
江緒對此非常滿意。
......
“不多帶點東西?”
江緒雖然覺得屋裏很多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但總歸是陪伴她這麼多年的念想,一次性拿走,搬空最好,省得到時候想家了又要回來。
但他很自信只要有他在,林今霧不會回來。
江緒環抱胸口斜斜靠在門框,神色從容,包裹在黑色褲子下的一雙大腿又長又直,蘊含強大的爆發力。
停了迷藥,已經恢復大部分體力的江緒又開始自然而然流露出骨子裏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
但在林今霧看過來的那一刻,他氣勢又收了起來,仿佛溫順趴在地上的無害草食性猛獸。
“這些就夠了。”
與他想法相反,林今霧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回來的,帶着江緒一起回來,所以不必帶太多累贅,輕裝上陣就行。
她只收拾了兩套換洗的衣服跟一些日用品,一個布包就能搞定。
連首飾都只戴了耳朵上那對耳環,銀色耳飾隱在黑色發絲間,隨着她輕盈靈動的走姿,時不時晃出一閃一閃的微光。
江緒晃了一下眼。
然後,自然而然走到了歸置雜物的桌子旁,一眼就從大堆東西裏翻出一條隱隱閃耀細碎銀光的鏈子。
“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你戴這個?”
忙着收拾明天出門行李的林今霧抽空看了一眼,發現是剛認識那會兒收到的禮物,是江緒知道她喜歡銀首飾後從三個小時車程的縣上買來送她的。
“幹活會弄髒。”
“換個地方戴?”
林今霧還是搖頭:“左右手都不方便。”
江緒就沒再說話了。
林今霧忙着找阿婆藏起來的大金額現金,沒發現他悄悄把銀鏈藏進褲兜。
雖然沒出過遠門,但林今霧知道出門必不可少的東西必須得是錢啊。
只是她不知道時代早就變了,除了一些不會用智能手機支付的老人,外面幾乎都是一台手機走遍天下。
只有楊家村,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仿佛停留在上個世紀。
不僅沒有多少人使用智能手機,就連電視機跟電話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
比如林家,就沒有網也沒有信號,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十分規律的生活。
如果一開始救他的人是林今霧,江緒肯定會懷疑自己一朝從山頂摔下來,摔到了幾十年前。
她實在不像這個年代的人。
不過江緒並不擔心帶她去申城會不適應,她也不用適應。
林今霧有他就夠了,他會給林今霧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