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的懷疑和不安穩是一把利刃。
對自己懷疑的否定和冤枉愛人的負罪感則是另一把利刃。
一晚上過去,賀文石還沒把自己從這兩把利刃裏救出,門鈴卻帶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文石哥!你不說今天要陪我嗎?我來啦!”
秦雁兒青春跳動的眉眼出現在賀文石的眼前,讓他額角的血管抽痛了一瞬。
他自己也有些驚詫。
他居然因爲秦雁兒的出現而感覺頭疼。
在兩人發生實質性的關系前,秦雁兒經常在周六日跑到他們家來。
他和孟芸都是歡迎的。
特別是他。
結婚的時間久了,他對和妻子的二人世界感到無聊。
秦雁兒的加入,反而能注入新鮮血液,讓普通的周末多出不普通的色調。
而現在,他第一反應居然是頭疼。
回頭看妻子還在書房,他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找來了?趕緊回去,我下午去找你!”
“文石哥~我只是來玩而已啊,我又不會對你老婆說什麼,你緊張什麼啊。”
秦雁兒自顧自的拿拖鞋換着,目光還曖昧的在他的身上打轉。
從前兩人都很享受這種暗搓搓的撩撥。
如今賀文石的面色,卻始終有些難看。
他還要開口攆人,書房的門開了。
妻子穿着家居服,靠在門邊,默不作聲的看着他們。
賀文石攆人的話沒法再說,只能側身讓秦雁兒進來。
“老婆,雁兒來找你玩了。”
蔣嬋輕輕的嗯了聲,算是對這兩個厚顏無恥之人的回應。
視線掃過屋內,她忽然開口問道:“秦雁兒,你想結婚嗎?”
秦雁兒一愣,下意識看向賀文石。
賀文石趕緊避開視線,“你嫂子問你呢。”
“想啊。”
秦雁兒笑了笑,年輕的臉上滿是對婚姻的憧憬。
“我當然也想嫁給自己愛的人,只是我沒有芸兒姐你這樣的好福氣。”
“你怎麼知道結婚是福氣,經營一個家庭可是很累的事情,你可以嗎?”
“我當然可以!”
秦雁兒雖然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但是當着賀文石的面,她不光可以,還要表現的甘之如飴。
“我很有信心,我會照顧好一個家的,只要以後我有這個機會……芸兒姐,我不一定會比你差哦~”
“你現在就有這個機會。”
蔣嬋眉眼有些懶倦,指了指屋子。
“這幾天我很忙,幾天不收拾,屋子就亂成了這樣,你收拾得好嗎?”
秦雁兒徹底愣住了,腦袋遲緩的轉向賀文石後,堅定點了點頭。
“我行。”
“好。”
蔣嬋臉上終於帶了些笑意。
“那一會兒就讓你文石哥評一評,是你收拾的幹淨,還是我平時收拾的幹淨。”
“好!”
書房門關上,蔣嬋重新躺回了床上,舒服的伸展腰肢。
她穿過來十天了,也十天沒收拾房間。
她不想爲渣男收拾屋子,爲人又好幹淨。
正想着要不要和賀文石要錢找鍾點工呢,免費的就送上門來。
真好啊。
門外,仿佛被打了雞血的秦雁兒忙的熱火朝天。
她只當是孟芸要和她爭個高下。
更何況還是賀文石當裁判。
即使猜到她在耍她,也能在賀文石面前裝回受害者。
這樣表現自己,證明自己比孟芸強的機會,她又怎麼能錯過?
恐怕就算累到明天起不來,她也要爭一口氣。
在她忙碌的聲響中,蔣嬋又美美的睡了一覺。
沒事的時候,蔣嬋是極能睡的人。
再睜眼,時間已經從早上溜到了下午。
門外,忙碌的聲音還沒停呢。
書房裏也有獨立的衛浴。
蔣嬋洗漱化妝,穿好外套後,她起身開門。
見秦雁兒正蹲在地上,用抹布一塊一塊的擦着地板。
整個家真是窗明幾淨,煥然一新。
蔣嬋都忍不住想誇她了。
看她出來,秦雁兒雖然累到直不起眼,但還是得意的挑了挑眉頭。
“芸兒姐,怎麼樣,我是不是收拾的比你平時還要幹淨?”
蔣嬋踩過她擦的地板,邊走邊贊揚道:“嗯,不錯不錯,廚房下水道有點堵,你要是能通一下就更厲害了,還能幫我把修下水道的錢省了。”
“……你!”
她把抹布一摔,就要和蔣嬋理論。
她這麼欺負人,可得讓文石哥評評理。
蔣嬋的目光卻只是輕飄飄的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只胡鬧的癩皮狗。
秦雁兒氣的眼睛都紅了。
她又不是她家的丫鬟宮女,怎麼能這麼使喚她?又怎麼敢這麼輕視她?
不就是當初和文石哥一起資助她上了大學嗎?
不就是家裏條件比她好,有點臭錢嗎?
憑什麼這樣欺負她?
惡意無限在心裏膨脹。
秦雁兒沖動憤怒之下,恨不得立馬把她和賀文石的事和盤托出。
她想看看,孟芸知道了自己被背叛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還是這麼風輕雲淡,高高在上嗎?
“你站住!我和文石哥……”
“秦雁兒!”
沒等蔣嬋開口,賀文石急忙從臥室沖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他語氣很凶,人很生氣。
秦雁兒聲音停住,低下了頭。
蔣嬋懶得理他們之間的暗流交鋒,拎着包推開了門。
畢竟她的任務,從來都不是和小三搶男人。
“老婆你去哪?”
賀文石和她說話就溫柔多了。
還在努力扮演一個溫柔的好老公。
“回爸媽那裏,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
“你等等我,我也去!”
賀文石不去看秦雁兒的眼睛,“雁兒你收拾完了就先走吧,今天辛苦你了。”
秦雁兒咬着下唇,差點哭出了聲。
她哪裏是爲了一句謝謝。
她今天要的不是一句謝謝。
蔣嬋沒等賀文石的腳步,已經先一步乘電梯下樓了。
賀文石拉着秦雁兒出了門,隨後扔下她,緊跟着蔣嬋而去。
只留下秦雁兒站在他們樓下,盯着他們汽車背影掉眼淚。
蔣嬋和賀文石在汽車後視鏡中都看得見秦雁兒的哭狀。
賀文石不自在的動了動,替她辯解道:“老婆,雁兒就是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她沒什麼壞心的,今天的事你也確實做的不對,咱們家的家務活,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來做呢?好像咱們在欺負她一樣,她畢竟是我看着長大的,還是鄰居家的妹妹,她不會是哪裏得罪你了吧?她……”
賀文石今天的話格外的多。
話中有他的掩飾,也有他的試探。
但所有話都像打在棉花上的拳頭。
蔣嬋只是偏頭靠在副駕駛的另一側,倦極了似的闔上了眼。
那種無力感,又一次襲上了賀文石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