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封立刻開始實踐一個瘋狂的想法——以自身肉身爲胚,以血魂窟無盡血煞爲爐火,將自己肉身徹底煉制成一件人形靈器!
控制着肉身,他首先着手修復之前被洛慕婉劍意斬傷的符文右臂。
這一次,脫離了主魂的直接感知,肉身在進行堪稱酷刑的自我煉制時,竟奇異地感覺不到絲毫痛苦!《血煞煉體訣》被運轉到極致,狂暴的血煞之氣如同鐵錘,不斷鍛打着臂骨與“血肉”,將新的、更繁復的符文直接烙印進骨骼深處!
“這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煉體!”
顧塵封透過血魂幡感知着這一切,暗自冷然,“將肉身當做本命靈器來煉制,從裏到外,連骨髓深處都刻滿符文!”
他毫不憐惜,驅動殘魂壓榨着肉身最後的潛能,血煞煉體訣幾乎是向着“毀滅”的方向運轉,若非之前清靈體質本源洗滌過根基,這具肉身恐怕早已崩潰。
三日不眠不休的瘋狂煉制,洞府內血光與符文交映,那具肉身的氣息變得愈發晦澀、堅硬,透出一股非人的冰冷質感。
第三日。
洞口的防御禁制傳來一陣清晰的震動波動,打斷了這瘋狂的進程。
“終於來了……”血魂幡中的主魂意識泛起一絲漣漪,帶着預料之中的冷意。
洞府外,站着兩人。
爲首者,劍眉星目,眉心一道豎痕宛若未開的天眼,一身黑衣也難掩其鋒銳氣質,正是顧塵封的師弟,步千凡。
他深得老魔劍道真傳,一手血影劍訣凌厲無比。
另一人,身着灰綠色長袍,手持一根看似尋常的烏木拐杖,面容枯槁,眼神卻幽深如潭,乃是血魂窟的左護法,左向堂,資歷極老,修爲深不可測。
顧塵封肉身由殘魂控制,模仿着平日的神態揮手打開禁制,笑着迎出:“真是稀客,請進。師弟,左護法,不知是什麼風把二位吹到我這簡陋洞府來了?”
二人步入洞府,步千凡目光掃過洞府內部,尤其在顧塵封那條符文似乎更加深邃的右臂上停留一瞬。
左向堂則耷拉着眼皮,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手中拐杖輕輕點地。
“寒舍簡陋,二位隨意坐。”顧塵封語氣輕鬆。
“哈哈,”
步千凡幹笑兩聲,直接切入主題,“師兄,不必賣關子了。師傅重傷垂危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吧?還有,師娘……似乎也不在地窟了。”
顧塵封面露“訝異”:
“師傅受傷?我近日一直在閉關鞏固修爲,方才出關,此事確是不知。至於師娘……她去了何處,我更無從得知了。”
一直沉默的左向堂此時緩緩抬頭,那雙幽深的眼睛盯着顧塵封,聲音沙啞:
“顧塵封,到了這個時候,就不必再裝糊塗了。血魂老魔如今重傷,本源受損,這是我們掙脫枷鎖,唯一的機會!”
顧塵封臉上立刻浮現出“震驚”與“惶恐”:
“左護法!你……你們居然想……”
他適時地住口,好似不敢說出那大逆不道之言,隨即苦笑道:
“可我體內有血獄封魂印,生死皆在師尊一念之間。更何況,師弟劍法超絕,左護法您修爲高深,我實力低微,怕是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拖累二位。”
左向堂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手中拐杖重重一頓,一股陰冷的氣勢隱隱鎖定顧塵封:“顧塵封,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他聲音壓低,卻帶着致命的威脅:
“老魔若緩過氣來,清算今日之事,你以爲憑你之前那些小動作,能活多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合作,尚有一線生機;拒絕……現在就可以讓你嚐嚐魂印灼燒之苦!”
洞府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步千凡的手,無聲地按在了劍柄之上。
而隱藏在血魂幡中的顧塵封主魂,正以絕對的冷靜,審視着這一切。
左向堂眼中厲色一閃,拐杖重重頓地,陰冷氣勢瞬間鎖定顧塵封。
顧塵封,你以爲你還有選擇?實話告訴你,在你之前,老魔還收過兩個弟子,最後都莫名失蹤了。你不想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再說,以老魔性情,你覺得知曉內情又丟了師娘的你,還能活多久?
顧塵封沉默片刻,仿佛經歷激烈掙扎,最終頹然一嘆。
“也罷……橫豎都是一死,我便舍命,陪君子走這一遭。”
他話鋒一轉,“只是,魂印如懸頸之刃,師尊一念,我們頃刻便化爲飛灰。師弟有何妙法,能抑制此印?”
步千凡依舊抱劍而立,冷峻不語。
一旁的左向堂翻手之間,取出一張符籙。
那符籙呈暗金色,材質非紙非帛,散發出一種封禁之力。
“此乃鎮靈符,”左向堂解釋道,“能暫時壓制你體內魂印至少半個時辰,期間與老魔的感應將降至最低,足以讓我們行事。”
顧塵封接過符籙,指尖觸及其上的瞬間,臉色驟然一變,猛地抬頭,眼中盡是驚駭與難以置信:
“這符籙……這純淨的封禁之力……是萬靈宗的不傳秘寶!你們竟然能……”
“休要多問!”左向堂厲聲打斷,眼神銳利如刀,“知道太多,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顧塵封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默默將符籙珍重收起,臉上只剩下一片苦澀:“有,總比沒有強。”
時間緊迫,三人不再贅言,迅速敲定最終計劃。
左向堂憑借過往身份,提供出血魂老魔核心洞府的詳細布局與防備弱點;沉默的步千凡將作爲主攻之矛;而顧塵封則需依靠其精深陣法造詣,負責應對沿途禁制,並從旁策應。
計議已定,三道收斂了所有氣息的遁光,悄無聲息地朝着血魂窟最深處,那座象征着絕對權力與恐怖的核心洞府潛行而去。
濃鬱如實質的黑紅煞氣,將整座洞府入口籠罩得密不透風,門壁上禁制光華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步千凡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聲音穿透煞氣,清晰傳入門內:
“師尊!弟子在血魂淵深處,僥幸發現一株已然成熟的育神花!特此前來獻上,助您療愈魂傷,懇請師尊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