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氣氛因爲昨天晚上的事變得格外奇怪。
飯桌上不再有李佳獨享的雞蛋羹，她甚至要和妹妹李文雅輪流洗碗。
這種地位的驟降讓李佳難以接受，她終於清醒地認識到——父母從前對她的偏愛，完全建立在顧光裕對李家的幫襯上。
“佳佳，把碗洗了。”李母淡淡地吩咐，眼神裏不再有往日的寵溺。
李佳咬着嘴唇，不情不願地起身。她想起昨天父親醉酒後的怒罵：“沒用的東西！連個男人都留不住！白養你這麼大了！”
委屈和憤怒在她心中交織。
她心裏恨極了顧光裕，他爲什麼就不能繼續幫襯她家裏，她只是和他退了包辦婚姻。
他怎麼就能這麼絕情。
翌日，李父把李佳叫到跟前，語氣緩和了許多：“佳佳，昨天是爹說話太重了，你別往心裏去。不過我聽你媽說，你想恢復和顧光裕的婚約？”
李佳紅着眼眶點頭：“嗯，可是顧光裕他不同意，還把我趕了出來。”
她覺得顧光裕變了，以前他怎麼舍得讓她受委屈。
現在呢，她都找他復合了，他還拒絕。
不幫自己家裏幹活，打到肉了也不說送過來給自己家人改善生活。
他，變心了！
李父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煙圈：“男人嘛，你退婚讓他丟了面子，現在拉不下臉來正常。只要我們給他個台階下，他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可他都那樣對咱們了...”李佳嘟着嘴。
“傻閨女，”李父壓低聲音，“顧光裕這樣的女婿上哪找？能幹、老實，還舍得給老丈人家幹活。那個趙龍能給你什麼？除了幾句甜言蜜語，連斤肉都弄不來！”
這話戳中了李佳的痛處。
自從退婚後，趙龍確實沒給過她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反而時不時暗示她弄點吃的。
“那...那怎麼辦？”李佳猶豫地問。
李父眼中閃過精光：“咱們先禮後兵。明天我找幾個族老去顧家說和，要是顧光裕還不識相...”他冷笑一聲，“就別怪咱們不給他留面子了！”
第二天一早，李父就請來了村裏德高望重的三叔公和幾位長輩，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顧家走去。
“光裕他爹，咱們今天來，是爲了兩個孩子的事。”
三叔公坐在顧家堂屋，慢條斯理地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佳佳知道錯了，你們就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吧！”
顧父皺着眉沒說話，顧母則緊張地搓着衣角。
顧光裕從裏屋走出來，神色平靜：“三叔公，各位叔伯，我和李佳已經退婚了，這事沒有再談的必要。”
李父立刻接話：“光裕啊，叔知道你在氣頭上。可佳佳一個姑娘家，都主動認錯了，你一個大男人，心胸要寬廣些！”
這話說得巧妙，仿佛顧光裕不答應就是心胸狹窄。
“李叔，”顧光裕不卑不亢，“這不是心胸問題，而是原則問題。李佳爲了趙龍退婚，現在又想復合，把我當什麼了？”
一位族老插話：“年輕人誰不犯點錯？知錯能改就好嘛！”
“就是，”另一個幫腔，“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哪能說斷就斷？”
顧光裕看着這些被請來當說客的長輩，心裏冷笑。
這些人無非是收了李家的好處，或者礙於情面前來施壓。
“各位叔伯，”他提高聲音，“如果今天是我顧光裕朝三暮四，退婚後又想吃回頭草，你們還會這麼勸和嗎？”
這話問得衆人啞口無言。
李父見軟的不行，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光裕，算叔求你了！佳佳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你要是不答應，她...她可怎麼活啊！”
顧光裕卻絲毫不爲所動：“李叔，您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吧。李佳要是真得有問題，應該送去衛生院，來找我有什麼用？”
李父沒想到顧光裕如此鐵石心腸，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李母哭喊着跑進來：“不好了！佳佳她...她要上吊！”
衆人慌忙沖出顧家，只見李佳正站在老槐樹下，脖子上套着根麻繩，哭得梨花帶雨：“我不活了！光裕不要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這場戲演得十分逼真，不少圍觀的村民都信以爲真，紛紛勸道：
“光裕，你看佳佳都這樣了，你就答應了吧！”
“人命關天啊！”
“多好的姑娘，你怎麼這麼狠心！”
李佳見顧光裕不爲所動，哭得更凶了：“我知道我錯了，光裕，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顧光裕冷眼看着這場鬧劇，突然開口：“李佳，你要真想死，就不會選在這麼多人面前上吊了。”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澆醒了部分圍觀的村民。
“是啊，真要尋死，怎麼會選這個時候？”
“這不是逼着光裕答應嗎？”
李佳被說得面紅耳赤，卻仍強撐着演戲：“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是真心知道錯了！”
顧光裕向前一步，目光如炬：“那你敢當着大家的面發誓，從此和趙龍斷絕來往，安心和我過日子嗎？”
李佳愣住了，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她當然不能發這個誓，趙龍是她的摯愛，她以後還準備當城裏人呢。
顧光裕見狀，冷笑一聲：“既然做不到，就別在這裏演戲了。你們李家的這些手段，我顧光裕不吃這一套！”
說完，他轉身對圍觀的村民朗聲道：“各位鄉親都看到了，李家爲了逼我復合，什麼招數都使得出來。今天我顧光裕把話放在這裏——我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絕不會再和李佳有任何瓜葛！”
這番話擲地有聲，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
李父心裏要被自己的女兒給氣瘋了。
不就是發誓嘛，你就發個唄。
又沒有法律效應，扯謊都不會，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讓他就這麼放棄他就心有不甘，於是他身子一抽，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