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晚笑吟吟瞥了林昭弟一眼，見她搬來救兵恨不得鼻孔朝天的囂張樣子，心中只覺得這人挺可愛的。
蠢得可愛。
姜晚把茶杯往趙友春面前推了推，柔聲道：“趙主任，林昭弟同志可能沒把話和您說清楚。”
“是林同志和我打賭，想讓我和顧沉舟離婚，她輸了，按照約定賠給我一個月工資。”
作爲婦女主任，趙友春對大院裏各家情況都很了解。
顧沉舟媳婦鬧出來的那樁樁件件，她都知道。
所以乍一聽這賭約，她並不覺得有問題。
門外的鄰居們議論聲傳進來。
“哎喲，真可惜，林昭弟怎麼輸了啊，顧首長還要遭罪呢！”
“我看有些人就是不要臉，故意訛錢的！”
“姜晚，人民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林昭弟給姜晚拋去個得意的眼神。
就以姜晚在軍區的名聲，她今天不僅要把錢拿回去，還要讓大家的唾沫逼着姜晚離婚！
到時候，向婉婉就有機會和顧沉舟在一起了，她們才是最般配的。
姜晚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對那些負面輿論充耳不聞。
“趙主任，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趙友春平時就是給夫妻勸和的，這是她的常用台詞，自然不能反駁。
她只抓住“錢”來說事兒：“那可是十五塊，就算是打賭，也不該用那麼大的數額。”
姜晚眨眨眼睛，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單純的困惑。
“我和顧沉舟的婚姻，跟她林昭弟一個月的工資相比，孰輕孰重？”
鄰居們齊刷刷閉上了嘴。
誰敢說一個月工資比婚姻重要，那不是扯淡嗎？
唯有林昭弟還在大言不慚，瞪着杏眼罵道：“就你也配說婚姻？”
“你就該趁早和顧首長離婚，有你這種人當老婆，顧首長可太倒黴了！”
姜晚眼底掠過一抹無人發覺的笑意。
上鉤了。
她黛眉輕蹙，頗爲懊惱：“你就這麼想讓我和顧沉舟離婚？”
林昭弟見她示弱，還以爲自己真的占據上風，登時更加來勁。
“對啊！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顧首長在一起，識相的你就趕緊去找顧首長領離婚證！”
姜晚眼眶當即就紅了，晶瑩的淚珠染溼了鴉羽般的長睫。
她收回在桌下偷偷掐自己的手，泣不成聲：“林昭弟，你喜歡顧沉舟是你的事情，可你不該這樣胡鬧，萬一被人誤會什麼，那不是在毀我男人的名聲嗎？”
短短幾句話，信息量爆炸。
別說林昭弟自己反應不過來，在場所有人都跟着懵了。
趙友春看林昭弟的眼神變成審視，黑黝黝的腦門上擠出川字紋。
門外，有人將信將疑的順着姜晚思路說起一些舊事。
“我還真是聽林昭弟說過好幾次，顧沉舟怎麼能娶姜晚，他們不般配。”
“哎，顧首長結婚那天，林昭弟好像都氣哭了。”
“我的天姥姥，難道姜晚說的是真的？！”
林昭弟慌亂至極，嗓門提到最高對着鄰居大聲嚷嚷。
“你們不要胡說，我才不喜歡顧首長！”
姜晚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立馬追問：“那你爲什麼總想讓我和顧沉舟離婚？”
“那是因爲你不配，明明......”向婉婉才是和顧首長最般配的女人。
話到一半，林昭弟臉色煞白的將後半截咽回肚子裏。
不行，不能說，會壞了婉婉的名聲。
而林昭弟這樣含糊不清，不敢應對，簡直是當場坐實姜晚對她的指控。
趙友春被氣得臉色黑紅黑紅的，用力一拍桌子。
“小林同志，你身爲軍區的一份子，怎麼能夠有這樣歪門邪道的思想！”
嘴上說着被訛錢，其實是拿她這個婦女主任當槍使，拆散別人的婚姻。
可惡，太可惡了！
“我沒有啊，趙主任，你們不要聽她亂說，她就不是個好東西！”林昭弟眼淚都急出來了。
不同於姜晚掐自己逼出來的假哭，她哭得真情實感。
還沒出嫁的姑娘，名聲壞了，以後可怎麼辦。
姜晚以弱柳扶風的柔弱姿態站起身，輕輕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環視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以前都覺着我特別能鬧，我總欺負顧沉舟，我不是個好妻子。”
沒人安慰她，因爲這是實話。
她繼續道：“其實，剛來軍區，就有些同志私下裏批評過我。”
姜晚苦笑着，眼淚順着白玉般的臉頰滑落。
“說我配不上顧沉舟，說我是他的拖累，讓我離開他。”
趙友春眉頭一抖：“姜晚，你跟顧首長鬧離婚，是......”
姜晚咬着下唇，輕輕點頭。
“是，我知道他是個負責的人，那我更不能拖累他，所以我才會那樣對他。”
林昭弟難得抓住重點，隨手一抹眼淚，頂着一張大花臉，指着姜晚鼻子質問。
“那你現在怎麼不離婚了，你在撒謊！”
姜晚心道，豬對手可比豬隊友可愛多了。
“因爲我想通了。我再怎麼鬧，顧沉舟都願意和我在一起。那我非要離婚，才是親者痛仇者快。”
她堅強的挺直身子，在嬸子大娘們憐憫的眼神中，堅定放話。
“我喜歡顧沉舟，我以後要和他好好過日子。”
說完，姜晚意有所指的看向林昭弟，又有些怯生生了。
“不管什麼人來搗亂，我都不會放棄他。”
“好！”趙友春第一個拍手叫好。
她人看着瘦巴巴的，力氣卻極大，一把摟住姜晚的時候，姜晚感覺自己骨頭都要被抱碎了。
“姜晚同志，我作爲婦女主任，一定不會讓別人破壞你和顧首長的婚姻！”
在院門外看好戲的鄰居擠進屋子裏，都在對姜晚說着鼓勵的話。
姜晚心中不由得有些汗顏。
這個年代的人是真淳樸，本來大家都因爲她炸糧倉的事情對她異常不滿。
現在看她可憐，又都放下前嫌來安慰她。
林昭弟臉都綠了。
今天不是來逼着姜晚離婚的嗎？
她口不擇言的喊着：“你們不要聽她說這些，顧首長肯定會和她離婚的！”
不等衆人罵她不要臉，一道沉冷的男聲冷不丁劈進屋子。
“我怎麼不知道，我要和姜晚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