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呵呵。”
宋墨輕輕笑了一聲,這聲笑裏,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
對於趙徹的打擊,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從前的宋墨是什麼樣,他不在乎。
現在的他,擁有聖人書房這個逆天金手指,學習效率一日千裏,區區科舉,他還真沒放在眼裏。
趙徹這點可憐的成就,在他如今看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宋墨慢悠悠地開了口,“你這麼得意洋洋,不也就只考過了一個縣試嘛?”
他頓了頓,抬起頭,直視着趙徹因爲錯愕而僵硬的譏諷表情。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已經是中了狀元的舉人老爺了呢!就你這樣子,我看八成連個秀才都考不上,真不知道你在這裏找什麼存在感。”
此言一出,趙徹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說什麼?!”趙徹的聲音因爲憤怒而顫抖。
“你這個連縣試都考不過的廢物,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
宋墨簡直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這種人,你越是跟他爭辯,他就越來勁。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實讓他閉嘴。
他擺了擺手,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行行行,你聰明,你了不起,行了吧?咱們也別在這裏打嘴仗了。”
宋墨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趙徹。
“今年四月份就是府試,六月份就是院試。咱們考場上見真章,你能考得過我再說。”
趙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愣了一下,隨後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就你?”
他憑什麼?他一個草包,憑什麼敢挑戰自己?
趙徹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宋墨,嘲諷道。
“跟我比?宋墨,你睡醒了沒有?”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蔑地搖了搖。
“還有半個月,就是今年的縣試了。你連縣試都沒考過,拿什麼去考府試?”
趙徹的臉上掛着毫不遮掩的肆笑,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勸你,還是別去交那幾兩銀子的考試費了。不然,那可真是白白浪費了。你這窮酸的家,能拿出幾兩銀子來讓你打水漂嗎?”
說完,他仿佛連多看宋墨一眼都覺得惡心,猛地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接着趙徹的馬車揚起一陣塵土,很快地消失在了村口。
趙徹的馬車卷起一陣煙塵,消失在村口,那股子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
宋家小院裏,緊繃的氣氛終於鬆弛下來。
李秋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身子晃了晃,幸好被旁邊的大丫扶住。
宋大山則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扁擔,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那緊握着扁擔而發白的手指關節,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宋墨沒有多說什麼安慰的話,他知道,這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他選擇用最直接的行動來撫慰家人的心。
他彎下腰,先是吃力地將那五十斤重的大米袋子扛在肩上,一步一晃地搬進了昏暗的廚房。
緊接着,他又出來,左手拎着那一大塊用草繩捆着的五花肉。
右手提着油鹽醬醋和那罐豬油,胸口還揣着給孩子們買的零嘴。
李秋菊看着兒子來回忙碌,再看到被他一一放在廚房灶台上的東西,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她快步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那袋子白花花的大米,又看了看那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嘴唇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墨兒,你……你這是花了多少錢啊?”
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既是心疼又是感動。
這些東西,怕是把那玉佩換來的錢花去了一大半吧。
這孩子,怎麼就不知道省着點花呢。
宋墨放下東西,甩了甩發酸的手臂,臉上掛着輕鬆的笑。
“娘,錢花了還能再掙。咱們一家人,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那兩串糖葫蘆和那包芙蓉糕。
院子裏,兩個妹妹宋二丫、宋三丫和侄女小春花,正睜着三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膽怯地看着他。
畢竟她們剛才被狗蛋哥的陣仗嚇壞了。
“來,這個給你們。”宋墨笑着朝她們招了招手。
三個小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
她們從小到大,別說吃了,連這麼好看的糖葫蘆都沒湊近看過。
那紅彤彤的山楂果子,裹着一層晶亮的糖稀,在陽光下閃着光,饞得她們直咽口水。
還是三歲的小春花膽子大些,被那甜香吸引着,邁着小短腿,一步步挪了過來。
宋墨蹲下身,將一串糖葫蘆遞到她面前,柔聲說。
“小春花,這是舅舅給你買的,嚐嚐看,甜不甜。”
小春花伸出幹瘦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過糖葫蘆,卻沒有立刻吃,而是先舉到娘親宋大丫面前。
“娘,吃。”
宋大丫看着女兒懂事的模樣,眼圈一熱,摸了摸她的頭。
“娘不吃,這是舅舅給春花買的,春花吃吧。”
得了娘的允許,小春花這才把糖葫蘆湊到嘴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外面的糖衣。
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甜味,瞬間在味蕾上炸開。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像是黑夜裏被點亮的星星。
“甜!”
她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宋墨又把另一串糖葫蘆和那包芙蓉糕塞給了二丫和三丫。
兩個女孩兒接過東西,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喜。
“謝謝哥哥!”
她們的聲音細細的,帶着一絲拘謹。
她們學着小春花的樣子,小口小口地舔着糖葫蘆,生怕一口吃完了,那甜味就沒了。
芙蓉糕也舍不得拆開,緊緊地抱在懷裏,像是得到了什麼稀世珍寶。
看着孩子們滿足的笑臉,宋墨覺得,這錢花得太值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將白米和豬肉提到了廚房裏,對着正在準備燒火的宋大丫說道:
“大姐,中午咱們吃頓好的。蒸白米飯,再把這肉炒一盤。”
宋大丫正往灶膛裏添柴火的手,猛地一頓。
她抬起頭,滿臉都是震驚,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小墨,你……你說啥?用這白米蒸飯?”
她指着那袋子米,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這可是精貴的白米啊!咱們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頓。平時都是摻在棒子面裏熬粥喝的,一小把米能喝好幾天。這要是直接蒸飯……那也太,太浪費了!”
對她們這樣的農村莊戶人家來說,糧食就是命。
把這麼好的白米當飯吃,簡直就是敗家子的行爲。
宋墨知道她的想法,耐心地解釋道。
“大姐,錢我還有,足夠咱們家過活了。這米買回來就是吃的,別舍不得。以後,咱們頓頓吃白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