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上秦逾暄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的打量了裴喬幾眼,那張臉浮腫不堪,簡直慘不忍睹。
但依舊可以瞧得出,眉眼間長得跟雲扶姝有點相似。
甚至下意識的想要找一找跟他長得相像的地方,瞧了半天也沒瞧出所以然來。
他面色也跟着微微沉了下來,手上不耐的盤玩一串色澤圓潤光滑的紫檀木手珠,語氣頗顯幾分冷岑道:
“到底怎麼回事?”
貴妃嫵媚多情的丹鳳眼不自然的閃爍了幾下,笑眯眯道: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小孩子家家的鬧點矛盾而已,涵兒這孩子也真是的,都是平日裏被臣妾給嬌慣壞了。”
“不過采摘幾朵玫瑰花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回頭臣妾定然好好責罰她一通。”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繼續溫聲道:
“你們也犯不着因爲爾等小事,特意鬧到本宮面前,本宮不是那般喜歡錙銖必較的人,你這臉上的傷看着挺重的,可若是按時塗抹白玉膏不出小半月便可痊愈。”
“香露,你趕緊的去裏間取一盒白玉膏過來,這段時日你便仔細將養,可千萬不要輕易見風,若是有任何需求,隨時來回稟本宮。”
“本宮也知道女孩子都有愛美之心,只要護理得當,定然不會留下任何疤痕的,還望兩位放寬心。”
“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貴妃想要欲蓋彌彰在皇上面前將這件事輕而易舉的揭掉,雲扶姝可不能讓她們如意。
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略顯委屈低啜道:
“妾多謝娘娘的體恤之心,只是妾的女兒因爲此事受了不少的驚嚇,妾擔心往後她若是爲此患了夢魘,失了心智,妾該如何活啊。”
“這喬喬可是妾的心頭肉,還懇請娘娘可否請御醫給她診治一番,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
旁邊的宮女香露神色不耐,略顯惱怒道:
“雲選侍這是何意,您也犯不着小題大做,不過被二公主責罰一頓而已,莫不是還會患上失心瘋不成?只能說喬秀女的身子骨也太柔弱不堪了吧。”
“依奴婢之見,這喬秀女的夢魘之症不是因爲二公主而引起,都是您這個當親娘的給禍害的。”
“要不是因爲您跟自己的親生女兒搶奪皇上的恩寵,她因爲受不了刺激,扛不住心理壓力又怎會突然失了心智。”
“您可千萬不要將責任都推卸到貴妃和二公主身上,況且,剛才喬秀女跟二公主在御花園產生爭執,奴婢可瞧的真真的,是喬秀女對二公主出言不遜,僭越犯上,這才惹得二公主動怒掌摑了她。”
“貴妃娘娘寬宥大度,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你們可別不識好歹— —。”
裴喬見狀,忽地匍匐在貴妃娘娘面前,渾身發抖,緊緊攥着她的裙擺,拼命的磕頭道:
“貴妃娘娘,求您別殺臣女,臣女害怕,都是臣女的錯,臣女再也不敢采摘御花園的玫瑰了。”
“這御花園的花都是貴妃的,誰也不許采,二公主說了,誰要是再敢隨意采摘就殺了她,都殺了,全部殺光了,一個都不留— —。”
這會,二公主惱羞成怒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眼含鄙夷的睨了一眼,一個勁的跪在地上叩頭的少女,怒吼一聲道:
“你這個小賤人少在這兒裝瘋賣傻,剛才在御花園內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
“若不是你言語對本宮不敬,僭越犯上,本宮又怎會責罰於你?還敢鬧在父皇母後面前,簡直狗膽包天,不知死活。”
秦逾暄瞅着少女神色帶了幾分驚懼和恐慌,一張小臉嚇的血色全無。
額頭不知不覺被磕出了一個血窟窿,也全然不知,宛如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加上她頂着一張跟雲扶姝相似的臉,心不由涌現出一種復雜煩躁的情緒。
他漆黑暗沉的眼眸帶着幾分厲色掃了二公主一眼,略顯溫怒呵斥了一聲道:
“夠了,瞧你把二公主給教成啥樣了,平日裏驕縱跋扈便罷了,不過采摘幾朵玫瑰花,就把人給打成這般,也太過任性妄爲了一些。”
“是該找一個經驗老道的嬤嬤好好教導她一些宮規禮數,仔細鑽研女子四書,修養一下自己的德行了。”
二公主不服氣的撅了撅小嘴,剛欲辯駁幾句。
貴妃娘娘趕緊的朝着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閉嘴,語氣溫和柔媚道:
“都是臣妾教女無方,還望皇上恕罪。”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趕緊的將喬氏送回去,然後再找個太醫仔細給她診治,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本宮唯你們是問。”
半晌後,雲扶姝急匆匆的謝了恩典,然後拉着女兒從瑤華宮走了出去。
緊跟着秦逾暄也跟着走了出去,神色略顯幾分凝重道:
“小德子,你派個人親自去永寧宮走一趟,一有什麼異動,隨時來稟。”
德公公趕緊恭順的應答了一聲。
秦逾暄雙手悠閒的背在後面,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繼續幽幽道:
“沒想到這喬氏跟她的娘一樣,性子軟弱窩囊,膽小如鼠,居然會被公主恐嚇的患了夢魘。”
“你找宮裏頭最好的太醫給她好生診治,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可千萬不能留下什麼疤痕了。”
德公公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皇上的神色,神色略顯幾分踟躕道:
“若是皇上不放心,不如親自去永寧宮瞧瞧?”
秦逾暄冷哼一聲,語氣頗顯幾分幽怨道:
“她又不是朕的親閨女,朕何必屈尊降貴的跑過去看她?”
“長得一點都不像朕,還說是朕的血脈,雲氏那個虛僞又無恥的女人就知道哄騙朕,爲了攀龍附鳳無所不用其極,簡直可惡至極,若是她真膽敢混淆皇室血脈,朕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德公公訕訕一笑道:
“這喬氏生的跟雲選侍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雖然乍眼一瞧,長得不太像皇上,但是也不像裴大人。”
他微微頓了頓神色,又欲言又止道:
“若是兩項相比的話,老奴倒是覺得這喬氏的鼻子生的跟皇上有幾分相似,很是高挺英俊,壓根半點也不像裴大人的塌鼻子。”
秦逾暄幾乎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鼻子,有些狐疑的擰眉道:
“這裴大人是塌鼻子嗎?朕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