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俊很有眼力見,在他們斜後方坐下,既可以觀察他們,同時也不會被發現。
江貝拉正在看菜單,王正和江雲蓉有說有笑。
在陸以北看來,目前的情況是江貝拉和姐姐,還有男朋友一起吃飯。
嚴俊已經點好單人餐,陸以北留心聽他們的對話。
只聽江貝拉對‘姐姐’說,“媽,你要吃什麼?”
陸以北眉頭微微挑起,竟然是媽媽,不過上一代生孩子都比較早,現在也有很多手段可以抗衰,看起來顯得年輕些也無可厚非。
沒幾分鍾,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路過,江雲蓉立馬站起來打招呼,“郭姐!哎喲!你也來吃飯啊?我還以爲是我女兒的同學路過呢!”
陸以北瞄了一眼,心想:哪裏像江貝拉的同學了,像她姐姐差不多。
被誇的女人淺淺一笑,“蓉姐,你怎麼來這吃飯,最近不是減肥嗎?”
江雲蓉笑容活泛,看着就忍不住跟着笑,“嗐,這不是我男朋友剛發獎金嗎?特意請我們母女出來吃飯呢!”
陸以北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
郭姐也是一驚,顧不得禮貌不禮貌,瞪着王正說,“男朋友?!”
江雲蓉大方承認,“是,男朋友,我也不怕你們笑我,那些七老八十的男人照樣找二三十的小女孩,我才五十一,找個二十歲的怎麼了?”
郭姐豎起大拇指,“也不是人人都能找到這麼年輕帥氣的小夥子,還得是你。”
王正不說有多帥,五官端正,人高馬大,常年做修車工作因此一身腱子肉,妥妥的糙漢出租屋文學男主角。
陸以北想到了自己七十三歲的爺爺和他二十七歲的女朋友,也就不覺得王正和江雲蓉有什麼不妥了。
他很開心得知江貝拉和王正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嚴俊又默默流下冷汗,沒想到陸以北會這麼開心,江貝拉到底有什麼魔力。
不過他更加佩服江貝拉的媽媽,五十多歲看起來像三十多歲,還找了個二十歲的男朋友。
再去看江貝拉,一口一個‘郭姐,別誇我媽了,您看起來比我都年輕了’,把對方哄得花枝亂顫。
郭姐當場找江雲蓉訂了明天的熱瑪吉,等她走遠後江貝拉打開手機,“說好了,給我10%的提成。”
只聽見她手機傳來響亮的一聲,‘叮!支付寶到賬,一千八百元。’
嚴俊心想:百分之十的提成就有一千八,怪不得都說醫美賺錢,這兩人也太黑心了。
陸以北向來不喜歡市儈的人,現在肯定……
嚴峻看了一眼,陸以北的情緒沒受到絲毫影響。
這下連他都不由得嚴肅起來了,看來這次是真的愛上了。
江貝拉絲毫不知有人盯着自己看,而且還不止一人。
她的雙胞胎妹妹江莉莉時不時往這邊張望,生怕自己的‘地下戀’被家人發現。
作爲正牌男友,被女朋友這麼遮遮掩掩說不難過是假的,但馮理也知道自己比她年長那麼多,應該做‘懂事’的那一個。
如果他歇斯底裏,任性妄爲,莫名其妙生氣,江莉莉爲什麼不找同齡人談?
江貝拉吃到一半突然尿意襲來,她直接站起,“去上個廁所。”
陸以北的視線追隨着,直到她消失在廁所門口才站起,“去趟洗手間。”
他沒有尿意,純粹是抱着一絲希望在廁所門口偶遇江貝拉,當他出來後愣住了。
就在不遠處,江貝拉又和上次遇見的中年男人手牽手。
他再看向江貝拉媽媽和後爸的位置,那裏沒有江貝拉。
陸以北愣了一下,接着自嘲一笑,怎麼就忘了江貝拉的正牌男友?
看模樣就知道他們有一定的年紀差距,這帶回去見母親和後爸得多尷尬。
總不能真像電影演得那樣,‘你管我叫爹,我管你叫哥’。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像個傻子似的跟過來要幹嘛。
在廁所門口偶遇,然後呢?
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結果嗎?
陸以北不敢奢望。
於是他黑着一張臉陰沉沉地離開了,嚴俊看見後急忙結賬跟上,剛上桌的菜一口沒吃。
幾乎在他們離開的同時,江貝拉走出廁所,甩着手上水的時候,她和自己的雙胞胎妹妹對上了視線。
下一秒,看見了她旁邊的男人,那個年紀大到可以當她們親爹的男人。
江莉莉驚慌失措,江貝拉瞪大雙眼。
她第一反應是:完蛋,家裏的畸形戀又多一對。
不過在江莉莉哀求的視線下她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回到自己那一桌。
江雲蓉愛喝酒,雙胞胎小時候也經常喝醉,江貝拉討厭她喝醉。
不過江雲蓉沒有因爲喝酒誤過什麼事,最多就是錯過家長會,學費經常拖欠這種小孩子眼裏的大事,成年人眼裏的小事。
起碼她倆健健康康的長大了,鑑於自己沒爸爸,江貝拉也懶得和她計較童年陰影這種破事。
但江雲蓉的模樣依舊讓她回憶起非常不愉快的童年,於是江貝拉也開始給自己灌酒,喝到頭有點暈乎的時候就先賭氣離開了。
還不忘把她從公司薅來的紙巾塞回包裏。
她沒有喝醉,只是單純的有點暈,蹲在路邊等網約車來。
江貝拉很惆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媽媽找後爸無所謂,怎麼江莉莉也有男朋友了呢?
有就算了,還找個年紀那麼大的。
年紀大就算了,還藏着掖着不肯說!
她們是雙胞胎姐妹,從小到大什麼都是一起分享,衣服,首飾,文具,來自媽媽的稀薄的愛,所有秘密。
江貝拉討厭那個中年男人,她低低地哭了起來。
這時候一輛車停在她面前,江貝拉抬頭瞄了一眼,黑色,又拐到後面看了看車牌。
淚眼模糊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只能看見最後的尾數是23,她打的車也是23好像……
於是江貝拉拉開車門直接鑽了進去,腦袋一歪倒在後座默默流淚。
幾乎在她進去的同時,駕駛座上的男人下車了,他快步走到在酒店門口等候的陸以北,“陸總,車開來了。”
陸以北接過鑰匙,“你先回,讓陳媽替我熬碗粥。”
“是。”
陸以北壓根沒發現車後面有個大活人,江貝拉也沒發現她上錯了車。
手機一直響,她以爲是自己親媽打來的,負氣按掉後閉上眼睛準備睡一下。
此時不遠處,某個網約車司機對着屏幕罵罵咧咧並取消了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