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蓮猛地驚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誰?!”她厲聲喝道,抓起柴刀猛地站起來,因爲用力過猛,身下的木板床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吱呀”聲。
沒有人回答。
只有風吹動葉子的聲音。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香蓮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片漆黑的玉米地。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側面竄了出來,帶着一股子令人作嘔的汗臭味和劣質煙草味,猛地撲向了香蓮!
“啊——!”
香蓮尖叫一聲,本能地揮動手裏的柴刀。
那人顯然沒料到這看似柔弱的小寡婦手裏居然拿着凶器,嚇得往旁邊一躲,柴刀擦着他的胳膊劃過去,帶起一片衣料被撕裂的聲音。
“草!這娘們還挺辣!”
那人罵罵咧咧地站穩身子,借着微弱的燈光,香蓮看清了來人那張猥瑣下流的臉。
陳大貴!
村裏出了名的二流子,整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還是個色中餓鬼。
香蓮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她想起今天趙大娘那一反常態的“好心”,瞬間全都明白了。
這哪裏是守瓜,分明是個局!
“陳大貴!你要幹啥!”香蓮握着柴刀的手都在發抖,背靠着瓜棚的立柱,退無可退。
“嘿嘿,小娘子,你說俺要幹啥?”陳大貴搓着手,那雙三角眼貪婪地在香蓮身上打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除了那檔子事還能幹啥?你婆婆把你送給俺,那是看得起你!”
“你胡說!”香蓮氣得渾身發抖,“你別過來!不然俺……俺砍死你!”
“砍死俺?你舍得嗎?”陳大貴淫笑着逼近,“你那婆婆早就跟俺說了,你這身子還沒開過苞吧?跟着趙剛那個軟蛋守活寡多沒意思,今晚讓貴哥好好疼疼你,保準讓你欲仙欲死,以後求着跟俺過日子!”
說着,他像頭惡狼一樣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了香蓮握刀的手腕。
男人的力氣畢竟大,香蓮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柴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絕望瞬間淹沒了她。
“放開俺!救命啊!救命——!”
香蓮拼命掙扎,指甲在陳大貴臉上撓出幾道血痕。
“叫啊!你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陳大貴被撓出了血,凶性大發,一巴掌狠狠扇在香蓮臉上,“臭婊子!給你臉不要臉!今晚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這一巴掌極重,打得香蓮耳朵嗡嗡作響,嘴角滲出血絲,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
陳大貴獰笑着,一把扯住香蓮的領口,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褂子發出“嘶啦”一聲脆響,露出裏面打着補丁的粉色肚兜。
“真白啊……”陳大貴眼珠子都紅了,呼吸粗重如牛,撅着那張臭嘴就要往香蓮脖子上啃。
香蓮絕望地閉上了眼,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完了。
這一生,就這樣完了嗎?
被婆家算計,被流氓侮辱,從此背上蕩婦的罵名,生不如死……
就在那令人作嘔的氣息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一瞬間——
“砰!”
一聲巨響如平地驚雷。
瓜棚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頂棚,突然被人從上面狠狠踩塌了一塊!
茅草和木屑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還沒等陳大貴反應過來,一只穿着解放鞋的大腳就像從天而降的巨石,帶着萬鈞之力,狠狠踹在了他的後心窩上!
“嗷——!”
陳大貴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幾米外的西瓜地裏,砸爛了好幾個熟透的大西瓜,紅色的瓜瓤濺了一身,看着觸目驚心。
“誰?哪個王八蛋敢壞老子好事?!”陳大貴疼得齜牙咧嘴,捂着腰在地上打滾,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着。
“老子是你祖宗!”
一聲暴喝在夜空中炸響,帶着讓人膽寒的殺氣。
香蓮猛地睜開眼,淚眼朦朧中,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了她身前。
月亮從雲層後鑽了出來,慘白的月光灑在他身上。
秦如山!
他手裏提着那把他平日裏劈柴用的板斧,斧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那張平日裏就凶神惡煞的臉上,此刻更是布滿了滔天的怒火,那道傷疤因爲充血而顯得格外猙獰,宛如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着,像是一頭暴怒的雄獅,隨時準備將眼前的獵物撕成碎片。
“如……如山……”
看到這個男人,香蓮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斷了。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順着柱子滑坐到了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秦如山聽到哭聲,身子微微一顫。
他沒回頭,只是背對着香蓮,聲音沙啞得厲害,卻透着一股讓人安心的堅定:
“嫂子,把眼睛閉上。別看,髒。”
說完,他提着斧頭,一步步朝地上的陳大貴走去。那沉重的腳步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陳大貴的心髒上。
陳大貴看清來人,嚇得魂飛魄散,褲襠瞬間溼了一大片,一股尿騷味彌漫開來。
“秦……秦爺!秦祖宗!俺錯了!俺真不知道是您罩着的人啊!”
陳大貴顧不得疼,手腳並用地往後爬,聲音都在發抖,“都是趙大娘!是那老虔婆讓俺來的!她說這娘們給臉不要臉,讓俺來毀了她!俺就是一時鬼迷心竅……”
“鬼迷心竅?”
秦如山冷笑一聲,那笑聲比夜風還要冷,“那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見閻王,讓你好好迷個夠!”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板斧猛地舉起,朝着陳大貴雙腿之間狠狠劈下!
“啊——!”
陳大貴嚇得兩眼一翻,差點昏死過去。
“咄!”
一聲悶響。
那鋒利的斧刃貼着陳大貴的褲襠,深深劈進了泥土裏,離那傳宗接代的玩意兒只差毫厘。
陳大貴只覺得胯下一涼,隨後是劇烈的顫抖,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這一斧子,是警告。”
秦如山蹲下身,一把揪住陳大貴的衣領,將他像死狗一樣提了起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回去告訴趙家那老虔婆,還有你這張臭嘴。要是敢把今晚的事兒漏出去半個字,或者是以後再敢打她的主意……”
他拍了拍陳大貴那張慘白如紙的臉,聲音輕柔卻讓人毛骨悚然,“下次,這斧子劈的可就不是泥地了。聽說亂墳崗那邊的野狗最近餓得慌,你要不要去喂喂它們?”
“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陳大貴頭搖得像撥浪鼓,涕淚橫流,“俺這就滾!這就滾!”
秦如山手一鬆,陳大貴連滾帶爬地鑽進了玉米地,那是真的連滾帶爬,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慢一步那斧子就落在自己腦袋上。
看着陳大貴消失的方向,秦如山眼裏的戾氣才慢慢消散。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回瓜棚。
看到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衣裳被扯壞的香蓮,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厲害。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軍綠背心,雖然帶着汗味,卻帶着滾燙的體溫。
秦如山走過去,單膝跪在香蓮面前,動作笨拙而輕柔地用背心將她裹住,遮住了那一抹刺眼的粉色和雪白的肌膚。
“沒事了。”他將香蓮顫抖的身子攬進懷裏,大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像是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老子在這,沒人能傷你。”
香蓮緊緊抓着他赤裸的手臂,指甲幾乎陷進了他的肉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如山……俺怕……俺好怕……”
“不怕。”秦如山低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溫柔得不像話,“那老虔婆既然不做人,這趙家,咱們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