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看籠子被火海吞噬，趙恒心中猛然一窒。
“阿璃！”
他嘶吼出聲，猛地推開懷裏的崔婉清，力道之大讓她踉蹌着跌坐在地。
火焰燎着了衣袍，趙恒卻渾然不覺，徑直沖向火海更深處。
一聲聲“阿璃”被火光吞噬，再無人回應。
趙恒踉蹌着撲倒在一處角落，驟然收縮的瞳孔映出那燒得變形的獸籠。
幾只餓狼被高溫灼得發狂，將籠中的身影撕咬得面目全非，已經辨不出人形。
“阿璃！”他目眥欲裂，長劍瘋魔般劈開籠子，劍光暴起將群狼斬成碎片。
顫抖着抱起地上的遺骸，他猛然跪倒在血泊裏，“阿璃，我錯了，你再看看我，我來救你了。”
淚水混着血跡流下，他掙扎着起身，崔琰一刀橫攔，雙目赤紅：“我會帶阿璃回肅北，她年少未能歸家，死後不應飄零在外。”
“家？”趙恒猛地抬頭，聲音嘶啞：“當年是誰丟下她？如今又來惺惺作態，你棄她兩次，憑什麼帶她走？”
“那你呢？”崔琰刀鋒逼近一步，字字咬牙，“你爲了別人幾次三番傷她，她早已與你恩斷義絕，又怎會想留在你身邊？”
兩人撕扯間，火星爆濺，梁柱轟然倒塌。
生死一瞬間，崔琰狠狠撤刀，“先帶阿璃出去。”
兩人沖出火海的瞬間，身後火勢爆燃，天光刺目。
崔婉清立刻撲上前，目光落到趙恒懷中的屍骸上，眼底掠過一絲快意。
隨即一臉悲痛，哽咽着上前：“這難道是葉姐姐？都怪我，若不是爲了救我，姐姐也不會被惡賊所害。”
“住口！”
趙恒驟然打斷，猩紅的眼死死盯着她。
再轉身，崔琰眼中冷意似冰刃，刮得崔婉清遍體生寒。
她慌忙低下頭，指尖攥的發白。
趙恒喉間滾動，抬手下令：“來人。”
親衛聞聲而至，將崔琰團團圍住。
“在蜀地，你帶不走她。”
崔琰手指緊握，青筋暴起，終究無力垂下。
“趙恒，你我今後，不死不休。”
趙恒不再多言，只是緊緊抱着懷中人，轉身離開。
三日後，葉璃“身死”的消息傳遍了蜀地。
以副將爲首，曾經追隨葉璃的部下集結校場，卸下蜀地兵甲。
“主上背棄誓言，陷葉將軍於死境，我等恥於再效命麾下，今日請辭離開蜀地。”
副將神情悲憤，聲音傳徹營地。
身旁心腹急急上前，低聲道：“主上，可要攔住他們？如今蜀地內憂外患。”
“讓他們走。”趙恒站在台上，看不清神色。
衆人離開後，他封存了那間許諾栽滿梅花的暖院，日夜待在軍營中，囤積糧草，錘煉精兵，只待攻下江北，爲葉璃報仇。
血雨瓢潑，沖刷着江北的斷壁殘垣，趙恒的玄甲被浸成暗紅。
他踏入曾經的徐氏府邸，穿過跪伏在地的仆役，看向被親兵押出的徐盛。
兩年前，葉璃出事後，徐盛便被趙恒囚禁起來，日日折磨，如今已形銷骨立。
“趙恒！”他笑得癲狂，“你就算殺了我，她也活不過來了，當初你親手將她送上絕路，她死的那麼慘，你趙恒功不可沒。”
話音未落，趙恒手中長劍出鞘，貫穿了徐盛右肩，將他釘回地面。
徐盛的哀嚎被雨幕吞沒。
趙恒緩緩俯身，血水順着下頜，砸在徐盛扭曲的臉上。
“想死？”他聲音很平，卻帶着戾氣，“當初辜負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待我屠盡你徐家滿門後，便去向她賠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