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離開醫院,坐上自己的越野車,她迅速插入車鑰匙,啓動車子後,飛快地駛出醫院大門。
守衛大門的戰士認識蘇晚晚,所以沒有阻攔她。
此時,蘇晚晚的腦海裏反復出現剛才的那段評論。
“這醫院是不是有問題,我當時也凍傷過,可也沒有昏迷了這麼久。”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在她思緒中炸開。
蘇晚晚瞬間想起來薛沐陽的主治醫生——鄭凱。
那個昨天還在查房時,拍着她的肩膀,用溫和陽光的笑容寬慰自己的男人。
他說,昏迷是正常現象,身體在自我修復。
他說,要相信科學,給病人一點時間。
他說,他會盡全力。
現在想起來,那些話根本不是安慰,而是麻痹神經的毒藥!他幾乎每一天都在對自己進行洗腦。
誰會去懷疑一個身穿白大褂,帥氣又敬業的男醫生呢?
蘇晚晚背脊竄上一股寒意,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
陳家的手段太可怕了。
那個在夜裏下死手的不明男子是明面上的殺招,而這個叫鄭凱的醫生,就是懸在薛沐陽頭頂,隨時會落下的刀子。
現在她誰都信不過。
想到這裏,蘇晚晚腳下油門一踩到底,越野車發出一聲咆哮,朝着白山守備區的方向疾馳而去。
高司令,戴政委。
……
同一時間,白山守備區司令部。
轟!
高連山拿起桌上那封略顯陳舊的信,只一眼,信封上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薛擎蒼”,就讓他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空白。
指尖下意識地收緊,將信封捏出了褶皺。
“這……”
高連山喉嚨發緊,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老高?難道你認識這孩子的家人?”
戴軍政委看見高連山這個樣子,忍不住問道。
而高連山像是沒有聽見戴軍政委的話一樣,只見他緩緩打開信封。
一枚子彈頭靜悄悄的躺在裏面。
高連山將子彈頭倒了出來,看到它的瞬間,這位在沙場上流血不流淚的鐵漢,竟已老淚縱橫。
“我寫給老團長的信?這是怎麼回事?”
接着,他忍住起伏的情緒,看了看信上的內容。
不錯,確實是自己寫給老團長的信,和信封那三個字一樣,都是自己的筆跡,還有那顆當年老團長爲自己擋下的那枚子彈。
當時,那場戰鬥已經結束了,部隊在全線轉移,高連山那會還是個連長,他們連奉命保護團部。
就在剛打退敵人的一波追擊後,終於可以喘口氣,高連山沒有注意,敵方的一名傷兵瞄準了他。
千鈞一發之際,是薛團長挺身而出,推了他一把,他完好無損,可是薛團長的手臂被子彈給貫穿了。
每次想到這裏,高連山都愧疚不已,本來是保護團部,可是團長爲了救自己,先受傷了。
事後,薛團長安慰自己,不要放在心上,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他身上的彈孔早不知道多少個了,多這一個沒啥。
於是,當薛擎蒼身上的那顆子彈被取出來時,高連山仔細的收了起來,用它來時刻提醒着,自己欠薛團長一條命。
最後,華夏建國,他和薛擎蒼天各一方,見一面太難了,他便將這顆取出來的子彈頭,連同一封信,寄給了遠方的老團長。
沒想到,在這裏再見到它。
“這孩子是我老團長的後人,我這次老虎溝奇襲的戰術,就是他教我的,這孩子他……他現在在哪兒?”
回憶結束,高連山回過神來,聲音很輕,就像一只猛虎在捕獵前的冷靜。
“被凍傷了,在江寧市人民醫院。前幾天,有人要殺他,我讓九連過去保護起來了。”戴軍政委立刻答道。
他知道,事情大了。
“什麼?!”高連山猛地轉頭,雙眼赤紅,“老團長的後人遭到暗殺?戴軍!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當時你在大風口搞兵演,我想着等你回來再說,還有……”戴軍政委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趕緊把馮寶的事情也一並說了出來。
“砰!”
高連山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桌面應聲出現一道裂紋。一股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殺氣轟然爆開。
“好一個陳家!手都伸到我白山守備區來了!真當老子這幾十年槍是白扛的!”
然後他指着戴軍政委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政委是幹什麼吃的!兵演又如何,老團長的後人要是出一點事,我先把你的辦公室給掀了!”
“給馮寶記大過處分!處分期間取消一律晉升機會,立刻!還有……”
“報告!”
高連山的話還沒說完,一名戰士跑到門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什麼事,說!”高連山正在火頭上,聲音吼得像打雷。
“報告司令員,政委!大門口有個叫蘇晚晚的記者要見您們,她說有關於薛沐陽的緊急情況!”
高連山一怔,隨即看向那名戰士。
“讓她進來!用最快的速度!”
“是!”
戰士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蘇晚晚便被領了進來,她頭發有點凌亂,一見到高連山和戴政委,就踉蹌着跑了過去。
“高司令,戴政委……”
“別急,坐下慢慢說。警衛員,倒水。”戴軍政委之前見過蘇晚晚在雪地裏爲了薛沐陽的事情直播,所以對他的印象深刻。
蘇晚晚哪有心情喝水,她喘着粗氣,將自己的懷疑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我覺得江寧市人民醫院有問題!薛沐陽只是凍傷,按理說早就該醒了,可他一點跡象都沒有!還有他的主治醫生鄭凱,他很可疑!”
“我想請你們,從軍區醫院派個信得過的醫生過去看看他!”
高連山聽完,猛地站了起來,他看着蘇晚晚,眼神裏翻涌着復雜的情緒,接着,鄭重地朝她鞠了一躬。
“蘇記者,我替老團長,替薛家,謝謝你!”
蘇晚晚愣住了,心裏那個呼之欲出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您是說……薛沐陽他,他真的是……”
高連山挺直了腰杆,眼神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他的爺爺,是英雄。”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
“不,英雄兩個字,概括不了他。”
“他是華夏國柱!”
話音落下的瞬間,高連山抓起桌上的紅色電話,直接吼道:
“給我接一團!讓一團長快速組織,三分鍾內,全團樓下集合!告訴他,有重大行動,還有,通知軍區醫院的劉正國醫生,讓他一塊過來。”
高連山電話一放,剛剛結束演習的一團全體戰士,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們把剛剛卸下來的裝備,再次武裝到身上,然後沖着同一目標,司令部樓下,集合而去。
而這一切,全都被陳鎮遠安插的“釘子”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