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魏瑾的話,內閣諸公齊刷刷站起來看向魏瑾。
魏瑾再次重復了一遍:“皇後懷孕了!”
張悅兩腿發軟,他想跑,壓力太大了。
“皇後懷孕了?”王相緩緩看向門口的魏瑾,淡定道:“來人,去取起居注。”
皇嗣關系國之根本,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差池。
很快,起居注拿到內閣,王相翻看起居注,和太醫王小聿斷定的懷孕日期吻合。
王相默默合上起居注。
他看向一旁的魏瑾,武後若是有身孕,理應立文景帝和武後子嗣爲新帝。
而且新帝想要親政,得十六歲成年,朝堂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私心、公心皆有。
不論立秦王還是趙王,包括過繼皇嗣給文景帝,都不如立武後的孩子利益大。
武家也不是豪門,不用擔心外戚勢大。
“老夫要去見監正!”王相沉思片刻:“皇儲一事,等老夫從欽天監回來再議。你們先安排陛下的後事。”
“王相,我與你同去?”魏瑾不緊不慢地跟在王相身後,雙手悠然負於身後,神情不卑不亢,仿佛和忘年交閒話家常。
王相久居高位多年,氣勢早已渾然天成,尋常官員見了王相,嚇得說話磕磕巴巴,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當。
短短半日時光,王相已經將魏瑾的底細查了個一清二楚。
“你是魏無忌的兒子?”王相停下腳步,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魏瑾,聲音低沉卻充滿威嚴。
“嗯!王相認識先父?”魏瑾微微抬頭,迎上王相銳利的目光,神色平靜。
“正德二十九年,魏無忌那家夥一年之內竟上了三十七張奏折彈劾老夫。”王相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淡淡說道:“哼,真是個迂腐不化之徒,不知變通。”
“正德三十四年,巫族蠻夷破山海關,屠戮百姓,魏無忌殉國。”王相感慨道:“老夫敬他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
魏瑾停下腳步:“王相,當年我父親殉國後,我千裏迢迢來京都,卻被人牙子賣進皇宮當了太監。您覺得,這背後究竟是何人所爲?”
“不知!老夫從不關心這種小事。”王相微微搖頭,神色淡然。
以他的身份地位,向來是說一不二,在他看來,根本無需向任何人解釋什麼。
“王相,”魏瑾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透露出挑釁眼神:“我現在可是宗師。”
“那又如何?”王相停下腳步,目光如鷹隼般緊緊盯着魏瑾,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魏瑾,你心裏有野心,這一點老夫看得清清楚楚。
否則,你就不會選擇武後!你是個聰明人,殺幾個太監立威無礙大局。
可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老夫頭上……哼,老夫這麼多年在朝堂上經營,門生故吏遍布朝堂上下,殺得完嗎?
朝堂動蕩不安,武曌又如何能安穩地當上太後?
就算你自認爲有幾分本事,想跟老夫掰掰手腕,那也得等過幾年羽翼豐滿了再說。
現在,你還太嫩了。
有時間跟老夫耍嘴皮子,不如想想如何控制皇宮,否則武曌不明不白死了,看你還怎麼玩。”
魏瑾淡淡一笑,沒有把王相的話放在心上,這老狐狸在PUA自己。
陸地神仙天下第一,可以笑傲江湖,卻無法管理一個國家。
我也沒打算現在插手朝堂啊,我來的目的只是讓你支持武曌,僅此而已。
大虞需要一個宗師坐鎮,你們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皇帝,老狐狸反應有點慢啊!
上了馬車,魏瑾雙手抱懷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王相眉頭微微一皺。
在他眼中,魏無忌是個迂腐的書生。
可魏無忌的兒子有點意思,在藏書閣讀了十年書,沒讀成書呆子,反而有了梟雄的雛形。
劉盡忠死了,爲了大虞安危,必須有宗師坐鎮。
王相猛的扭頭看向魏瑾,我尼瑪,這小狐狸在耍我!
他什麼都清楚,故意試探過。
大虞需要宗師,而武曌需要老夫支持,我們是各取所需。
王相閉上眼,被這小狐狸戲弄了。
……
欽天監在京都東門十裏,占地百畝,院中有一座高達百米的高樓,是大虞立國後,高祖皇帝爲監正李守誠打造的。
魏瑾在皇宮內曾經遙望過高樓,一開始還驚嘆古人有這麼高的技術。
後來發現是高武、半仙俠世界,又釋然了。
今天終於可以見到傳說中的監正,魏瑾有些好奇,一個活了三甲子的老狐狸,和王相比起來如何?
王相、魏瑾下了馬車。
欽天監門口守衛森嚴,嚴禁閒雜人等靠近,王相直接朝門口走去,看都不看那些侍衛。
大虞首輔之威。
魏瑾跟在王相身後想要進去,侍衛卻來阻攔,魏瑾擺擺手,那些侍衛倒退數步,跌倒在地上。
“讓他們進來!”高樓之上傳來一道隨和的聲音。
接着王相、魏瑾腳下閃爍着陣法的光芒,二人消失在欽天監的院子裏。
魏瑾感受陣法的波動,和卓不凡的陣法如出一轍,但比卓不凡更加強大。
卓不凡是監正的弟子?
他環視四周,發現來到高樓樓頂,百米高空卻感受不到任何風,石磚上雕刻着符文,汲取空氣中的元氣,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四周種滿了花花草草,還有一個水池養魚,仿佛生態園一般。
監正李守誠坐在茶盤前,正在煮茶,他相貌平平,唯獨一雙眼如同星空一般深邃,充滿了睿智。
腳下趴着一只肥胖的白貓,仿佛小老虎犢子一般。
那只貓抬起頭看向魏瑾,魏瑾竟然從貓的臉上感受到了情緒、表情,這是貓妖?
白貓重新低頭、閉眼,睡覺。
李守誠倒了一杯茶,示意王相、魏瑾坐下:“王相,你找我有何事?”
王相坐在監正對面,直截了當:“武曌腹中可是皇上血脈?”
魏瑾端起茶杯,他看不穿李守誠的實力,但可以很肯定,李守誠沒有對自己用卜算之術。
“是!”
李守誠說的很隨意。
王相沉默片刻:“你坐在摘星樓俯瞰衆生,爲什麼不救陛下?”
李守誠如同神棍一般:“生死皆有定數。老夫守護大虞,但不是守護文景。誰做皇帝,與老夫無關。”
“好!”王相了解李守誠,不想說的話一句話也不會說。
他來的目的是確定武曌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文景帝的,其餘的不關心。
“告辭!”王相起身。
李守誠擺擺手,王相消失,魏瑾卻還在。
魏瑾看都不看監正,反而起身觀察監正的“領地”,書櫃、酒櫃、茶櫃、綠植,缺個火鍋。
監正自顧自喝茶,兩個人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魏瑾幹脆翻看書架上的書,老銀幣,熬鷹?看誰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