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她!”
顧驍面色鐵青,抬腳踹在獨眼肚子上,把人踹飛出去,坐滑了好幾步遠。
同時小聲對林綰說:“跑。”
林綰不敢。
她怕自己一動,這些人的棍子就落在顧驍身上,他的頭再受傷,眼睛也許就無法恢復了。
“侯哥!”有黃毛一看就被顧驍揍出心裏陰影了,“他眼瞎會影響打架嗎?”
“我們這麼多人怕什麼,打死了我擔着。”侯小強從摩托車上拿出幾根棒球棍,“兄弟們,抄家夥!”
顧驍趁着這個當口,一把將林綰推進巷子,自己堵住巷口,厲聲道:“跑,別回頭!”
瞬間,如一顆石子投入了蜂巢。
十幾個人轟一下涌上來。
林綰知道自己留下也是累贅,邊跑邊撥110。
身後是嘭嘭嘭的打擊聲,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見顧驍不知奪了誰的棒球棍,打紅了眼。
他利落,下手也狠,但對方畢竟人多,很快就落了下風,有棍子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影和上一世重疊。
每一次有危險,都是他護着她。
林綰瞥見牆角有把生鏽鐮刀,不知是誰丟的,她撿起來,兩手握住,跑了回去。
顧驍看不見,她不瞎。
上輩子顧驍說過,遇上一群人打你自己,揪住領頭的打就對了。
她避開顧驍,一刀砍在侯小強臉上。
“啊!”
隨着侯小強的尖叫聲,有人一棍敲在林綰胳膊上,劇痛讓她丟了刀。
“強哥,沒事吧!”
混混們停下手去看侯小強。
侯小強捂着臉,滿臉是血,嘶吼半天才道:“把這個小婊子的手給老子打斷!”
剛剛太亂了。
顧驍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林綰回來了,還傷了侯小強。
“蘇南雪,你在哪?”
尾聲帶了顫。
林綰忍着疼,應了他一聲。
顧驍幾乎瞬間就沖了過來,將她抵在牆上護住,把自己的後背露出去。
混混們的棍子如雨點般落下來。
皮肉被擊打時響聲沉悶。
嘭!嘭!嘭!
顧驍的手撐在林綰身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將她圈在自己用身體打造,一方小小的安全天地裏。
林綰哭着喚他。
上一世在國外,他用身體爲她擋流彈時,也是這樣。
不能再讓他受傷,林綰伸手想要護住他的頭,被他攥着腕子捏回來,訓道,“你老實一點!”
“顧驍......”
顧驍閉緊眼,額上青筋凸着,沙啞的聲音卻顯得有些柔和:“等警察來了再哭。”
話音未落,警察已經到了。
侯小強幾人正處於監外執行。
這次,顧驍和林綰被認爲是正當防衛,而侯小強等人取消保釋資格。
送他們回家的小魏警官,考慮到警車影響不好,在小區的上一個路口讓他們下了車。
“顧驍,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魏警官頓了下又說,“你朋友有點嚇到了......”
顧驍冷淡嗯了聲。
兩人再一次踏進小巷。
這條走慣了的回家路,對顧驍來說變得有些不同,從昨天初見到剛才,這個女孩一直在鑽他的心。
“知道我是怎麼惹上他們的嗎?”
“知道。”林綰抿唇,“他們把你同桌魏寧的腿打斷,拖進廁所要強暴,是你救了她,小魏警官是她哥哥。”
果然啊!
她什麼都知道。
顧驍聲音陡然拔高:“你知道還敢跑回來!”
林綰被他吼得心驚。
在她印象裏顧驍最擅冷暴力,一時還有點適應不了他的外放情緒。
“說話!”
“我怕你受傷。”林綰低下頭,“可最後還是要你來保護我,又給你添亂了......”
顧驍心口有些說不上的酸脹。
他不是想責怪她。
侯小強那些人下流得很,她是姑娘家,他怕自己護不住她,怕她受到傷害,卻又不得不爲她的勇敢折服。
畢竟,沒人喜歡被拋下。
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試探問道:“未來的我......很愛你嗎?”
他想不到其他理由,在那樣的情況下,能讓一個小姑娘毅然決然地沖上來。
他的聲音很輕。
是林綰見過他最柔和的語氣。
她笑着回:“對呀!”
說完就紅了眼眶,她仰起頭,把眼淚強忍回去。
未來的顧驍把所有愛都給了蘇南雪,呵護備至。
而她啊!
只是個愛而不得的怨婦,最後不得善終。
回到家,外婆免不了一頓盤問,林綰強撐着精神安撫,笑着說是自己被混混欺負,顧驍保護她受的傷。
夜裏,她做了噩夢。
小巷漆黑,耳邊是噼裏啪啦的槍戰聲,一個血頭血腦的人拿着鐮刀在追她。
“不要......不要!”
聽到聲音的顧驍推開門,大步走到床邊,拍拍她的臉,低聲:“蘇南雪,醒醒......”
林綰浸在夢魘裏,一會兒是染血的鐮刀,一會兒又是打穿顧驍肺部的子彈。
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她粗喘着抽泣,含含糊糊喚着顧驍的名字,反反復復,嗓音慌亂又絕望。
顧驍聽得心一抽。
單膝跪在床邊,伸手探向她額頭,發現滾燙。
“蘇南雪。”輕拍拍她的臉頰,“你發燒了,醒醒。”
林綰終於睜開了眼。
她害怕,小夜燈沒關,顧驍的臉籠在昏黃的燈光裏,模糊而柔和。
她怔怔地望着他。
一時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今夕又是何夕。
顧驍拿來醫藥箱,摸索着取出額溫槍,對着她額頭測了下,聽到叮的一聲。
“多少度?”
林綰卻不回答,只是伸手輕撫上顧驍的臉。
聲音恍惚飄渺:“顧驍,你疼嗎?”
顧驍以爲在問他的傷,回了聲不疼,感受到她呼吸如火,嗓音染了焦急:“看體溫計多少度?”
“我好疼。”林綰依然陷在自己的情緒裏,抽泣了聲,鼻音很重地說,“你抱抱我行嗎?”
顧驍以爲她胳膊疼,想去叫外婆過來查看,卻被她抓住衣角,聽着她淒然道:
“他們說我是災星,不讓我見你,哪有不讓見自己丈夫的?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丈夫”這個稱呼讓顧驍驚了一下就恢復正常,被她在耳邊念了兩天未來老婆,他似乎也開始接受了。
伸手去摸她的臉。
溼漉漉的。
竟哭得這樣凶。
顧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伸手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伸手輕撫她的發,沉聲說:“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