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桃源好聲音復賽前夜,桃源城籠罩在一種莫名的緊張氛圍中。

田沐站在城主府最高的瞭望塔上,俯瞰着夜幕下的城池。萬家燈火如星,城牆上的火炬連成長龍,將這座山城映照得如同不夜之城。

月兒和星兒站在他身後,一人捧着溫熱的參茶,一人抱着厚重的披風。

“主人,已經子時了,您該休息了。”月兒輕聲勸道,“明日復賽,您還要擔任評委呢。”

田沐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搖頭:“睡不着。總覺得...今晚會有事發生。”

他這話不是被害妄想症發作,而是源於某種直覺。三年來,這種直覺救過他很多次。

星兒上前,將披風披在他肩上:“城外巡邏隊每半個時辰回報一次,目前一切正常。城內暗哨也沒有發現異常動靜。”

“太正常了。”田沐皺眉,“反而不正常。”

他轉身看向月兒:“古麗那邊怎麼樣?”

“按您的吩咐,我們故意讓她‘偷’到了假的城防圖。”月兒匯報,“她今天下午偷偷去了李家村,把情報交給了接頭人。趙鐵柱的人一路跟蹤,確定對方已經帶着情報離開。”

“很好。”田沐點頭,“那條魚餌算是撒出去了。柳如煙呢?”

“柳姑娘今天一整天都在房間練琴,沒有出門。”星兒說,“不過傍晚時分,她房間的燈滅得比平時早一個時辰。”

“早一個時辰...”田沐若有所思,“是養精蓄銳,還是在黑暗中謀劃什麼?”

他想了想,又問:“阿依莎呢?”

“阿依莎姑娘今天教完舞蹈課後,去了城南的布料店,說是要買些布料做舞衣。”月兒說,“古麗一直跟着她,兩人沒有分開過。”

田沐揉了揉太陽穴。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正常,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不對勁。

“主人,”月兒猶豫了一下,“也許您真的該休息了。明天復賽,衆目睽睽之下,如果有人想動手,那是最好的時機。您需要保持清醒。”

田沐苦笑:“你說得對。可是月兒,你知道嗎?我總覺得...這次的和以前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以前我們面對的,是土匪,是流寇,是那些只想搶錢的烏合之衆。”田沐望向城牆外的黑暗,“可這次,是北漠最精銳的狼衛軍,是訓練有素的江湖殺手,甚至可能還有朝廷的勢力...他們不只是要錢,他們要的是這座城,是城裏的人,是我的命。”

他很少說這麼沉重的話。月兒和星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憂。

“主人,”星兒突然說,“如果您不放心,明天的復賽可以取消,或者延期。”

“不。”田沐搖頭,“不能取消。如果我們因爲害怕就退縮,那以後還怎麼在桃源城立足?居民們會怎麼看我這個城主?”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該來的總會來。與其躲,不如面對。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在我的地盤上玩出什麼花樣。”

就在這時,遠處城牆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

那是緊急情況的信號!

田沐臉色一變:“出事了!”

他身形一閃,已經向城牆方向沖去。月兒和星兒緊隨其後。

......

城牆東段,第三箭塔。

守衛隊長趙鐵柱臉色鐵青,盯着地上的一具屍體。

死者是一名年輕守衛,胸口插着一支弩箭,箭身漆黑,明顯淬了毒。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臉上還殘留着驚愕的表情。

“怎麼回事?”田沐趕到現場,沉聲問道。

趙鐵柱立刻匯報:“城主,一刻鍾前,李三在這裏值勤。剛才換班的人發現他倒地身亡。傷口在後背,但屍體面朝城外,說明箭是從城內射來的!”

田沐蹲下身,仔細檢查屍體。

弩箭的樣式很普通,是市面上常見的獵弩改裝而成。箭上的毒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中者立斃。

“城內射來的...”田沐站起身,環顧四周。

箭塔位於城牆拐角處,視野開闊,可以看到城內一片區域。但此時夜深人靜,街道上空無一人。

“搜!”田沐下令,“以箭塔爲中心,方圓百丈內,所有房屋、店鋪、倉庫,全部搜查!尤其是制高點!”

“是!”趙鐵柱立刻帶人行動。

月兒上前低聲道:“主人,這是警告,還是試探?”

“都是。”田沐眼神冰冷,“警告我,他們能在我的地盤上殺人;試探我,看我會有什麼反應。”

他頓了頓:“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告訴我,城裏不止一個內應。能在夜間精準射殺守衛,說明對方對城防布置了如指掌,而且有同夥掩護。”

星兒突然說:“主人,您看這個。”

她指着箭塔牆壁上的一道痕跡。很淺,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像是什麼東西劃過留下的。

田沐湊近觀察,臉色一沉:“是劍痕。很新的劍痕。”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一點極細的粉末。

“石灰粉。”田沐嗅了嗅,“城牆修補時用的材料。這說明,有人在近期來過這裏,而且動過手。”

月兒皺眉:“可是箭塔守衛森嚴,外人不可能上來...”

“如果是‘自己人’呢?”田沐打斷她。

所有人都沉默了。

田沐站起身,下令:“今晚所有守衛,全部重新核查身份。趙鐵柱,你親自帶隊,一個一個查,看有沒有生面孔混進來。”

“還有,”他補充道,“從今晚起,城牆守衛增加一倍,每班必須有兩名以上老兵帶隊。暗哨位置全部更換,新的布置只有你我知道。”

“是!”趙鐵柱領命而去。

田沐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輕聲說:“厚葬,撫恤金加倍。告訴他的家人,我會給他一個交代。”

他轉身走下城牆,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重。

月兒和星兒默默跟上。

回到城主府,田沐沒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月兒,把最近三個月所有新進守衛的名單拿來。”他吩咐道,“星兒,你去查查李三最近和什麼人接觸過,特別是...女人。”

雙胞胎領命而去。

田沐獨自坐在書房裏,手指敲着桌面,腦子飛速運轉。

殺人滅口?不像,李三只是個普通守衛,知道的不多。

警告威脅?有可能。

但還有一種可能——這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

對方可能另有計劃,殺守衛只是幌子,讓他把精力集中在城防上,而忽略了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田沐喃喃自語,“復賽?對,明天的復賽!”

他突然想明白了。

如果對方的目標是復賽現場,那麼今晚殺守衛,就是爲了讓他焦頭爛額,無法專心準備明天的安保。

好一招聲東擊西!

田沐立刻起身,準備重新布置明天的安保計劃。但剛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

不對,如果對方料到他看穿了這層呢?

萬一殺守衛是幌子,轉移注意力是幌子,真正的目標還是城防呢?

層層算計,虛虛實實。

田沐感覺自己的頭開始疼了。

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最是折磨人。

“主人。”月兒回來了,手裏拿着一份名單,“這是最近三個月新進的七十二名守衛的資料。我初步篩查了一遍,有三人可疑。”

“說。”

“第一個,王五,自稱是北地逃兵,但身手太好,不像普通士兵。”

“第二個,趙六,登記時說是獵戶,但手上沒有老繭,反而是虎口有繭,那是長期握刀留下的。”

“第三個...”月兒頓了頓,“是李三的表弟,李四。半個月前進城投靠李三,也被安排做了守衛。”

田沐眼睛一眯:“李三的表弟?這麼巧?”

“我查過了,”月兒說,“李三確實是北地人,有個表弟,但據同鄉說,那個表弟三年前就病死了。”

田沐冷笑:“死人復活?有意思。這個李四,現在在哪?”

“今晚應該是他值勤,在西門。”

“立刻控制他!”田沐下令,“但要秘密進行,不要驚動其他人。”

“是。”

月兒剛要離開,星兒匆匆回來了。

“主人,查到一些情況。”星兒臉色凝重,“李三最近經常去‘醉月樓’,和一個叫小翠的姑娘走得很近。我查了小翠的底細,她是兩個月前進城的,自稱是江南歌女,被醉月樓聘爲琴師。”

“又是琴師?”田沐皺眉,“和柳如煙一樣?”

“不一樣。”星兒搖頭,“小翠的琴藝很一般,但長得漂亮,很會哄男人開心。李三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錢。”

田沐若有所思:“一個小小守衛,哪來那麼多錢?”

“這就是問題所在。”星兒說,“我查了李三的賬目,他每月工錢五百文,除去日常開銷,根本剩不了多少。但他最近兩個月,在小翠身上花了至少五兩銀子。”

“五兩?夠他幹一年了。”田沐眼中寒光一閃,“錢從哪來的?”

“還在查。但我懷疑...是有人收買了他。”

田沐站起身,在書房裏踱步。

一條線索漸漸清晰起來。

有人收買李三,讓他提供城防情報。但李三可能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或者對方覺得他失去了利用價值,於是殺人滅口。

同時,又安排了一個假的“表弟”混進守衛隊伍。

好縝密的計劃。

“星兒,”田沐停下腳步,“那個小翠,現在在哪?”

“應該還在醉月樓。需要抓來審問嗎?”

“不,先監視。”田沐說,“既然對方下了這麼大一盤棋,一個小翠肯定不是終點。我要看看,她後面還有誰。”

正說着,月兒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

“主人,李四跑了。”

“跑了?”田沐一愣,“什麼時候?”

“就在我們的人去抓他的時候。”月兒說,“他好像提前得到了消息,翻牆逃走了。現在全城正在搜查。”

田沐臉色陰沉下來:“有人通風報信。”

他的目光掃過書房裏的幾個人。

月兒,星兒,還有兩個值班的守衛。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今晚知道要抓李四的,除了我們三個,還有趙鐵柱和他帶的五個人。”田沐緩緩說道,“月兒,把這些人全部控制起來,分開審問。我要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主人,趙隊長他...”月兒猶豫。

“我知道他是老兵,可信。”田沐打斷,“但規矩就是規矩。在查清之前,誰也不能例外。”

月兒點頭:“明白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田沐獨自坐在書房裏,望着跳動的燭火,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內鬼,不止一個。

而且,級別可能不低。

能提前知道抓捕計劃,還能在李四逃跑時提供掩護...

這個人,一定在他身邊。

會是誰?

田沐的被害妄想症又開始發作了。他懷疑每一個人,甚至連月兒和星兒都懷疑上了。

但很快,他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甩出腦海。

如果連月兒和星兒都不能信任,那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主人。”一個輕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田沐抬頭,看到阿依莎站在門口,手裏端着一個托盤。

“阿依莎?你怎麼來了?”田沐有些意外。

“民女聽聞城主還未休息,煮了些安神湯。”阿依莎走進來,將托盤放在桌上,“城主,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田沐苦笑:“發生了些事。不過你怎麼知道的?現在可是子時過半了。”

阿依莎遲疑了一下:“民女...睡不着,在院子裏散步,看到月兒姑娘匆匆出門,神色凝重,猜測定是出了什麼事。”

她頓了頓,輕聲說:“城主,民女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如果您需要傾訴,民女願意傾聽。”

田沐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在這個充滿算計和背叛的夜晚,至少還有一個人,願意單純地關心他。

“謝謝。”田沐接過安神湯,喝了一口,“味道很好。”

阿依莎笑了:“城主喜歡就好。”

她在田沐對面坐下,安靜地陪着他。

燭光下,她的側臉柔美如畫,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田沐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似乎也不錯。

但他很快警醒:阿依莎真的只是來送湯的嗎?她會不會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讓他心中一痛。

什麼時候開始,他連一點簡單的善意都不敢相信了?

“城主,”阿依莎突然開口,“您知道龜茲有一種說法嗎?”

“什麼說法?”

“月圓之夜,狼會嚎叫,不是因爲它凶殘,而是因爲它孤獨。”阿依莎看着田沐,“有時候,站在最高處的人,也是最孤獨的人。”

田沐沉默。

阿依莎繼續說:“民女逃亡這一路,見過太多人心險惡。但民女始終相信,這世上總有值得信任的人。如果因爲害怕背叛,就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那才是真正的孤獨。”

田沐看着她,突然問:“阿依莎,你信任我嗎?”

阿依莎毫不猶豫地點頭:“信任。”

“爲什麼?我們認識才幾天。”

“因爲城主救了我。”阿依莎說,“在城牆上,您明明可以把我交出去,換三座城池,但您沒有。您說,進了桃源城,就是您的居民,您就會保護。”

她頓了頓,眼神堅定:“一個願意爲陌生人放棄三座城池的人,值得信任。”

田沐心中震動。

他沒想到,自己當時的一時沖動(當然也有好色的成分),在阿依莎眼中,竟是如此高尚的行爲。

“如果...”田沐輕聲說,“如果我告訴你,我保護你,不只是因爲你是我的居民,還因爲...你長得漂亮呢?”

阿依莎臉一紅,但很快笑了:“那民女更該感謝父母,給了民女一副好容貌。”

田沐也笑了。

這一刻,他暫時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和猜疑。

也許阿依莎說得對。如果因爲害怕背叛,就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那才是真正的孤獨。

“阿依莎,”田沐說,“明天復賽,你會去看嗎?”

“會的。”阿依莎點頭,“民女答應過城主,要去看您的表現。”

“我的表現?”田沐一愣,“我只是評委,又不上台表演。”

“但在民女眼中,城主在評委席上的一舉一動,都是表演。”阿依莎眼中閃着狡黠的光,“民女很期待,看城主如何應對明天的局面。”

田沐心中一動:“你也覺得明天會出事?”

“不是覺得,是知道。”阿依莎壓低聲音,“古麗今天很反常,一直在準備什麼東西。民女偷偷看了一眼,是一些...藥粉。”

田沐眼神一凝:“什麼藥粉?”

“民女不認識,但包裝上有北漠文字。”阿依莎說,“民女猜,可能是迷藥,或者毒藥。”

田沐沉默片刻:“你爲什麼告訴我這些?古麗不是你的侍女嗎?”

“正因爲她是我的侍女,我才不能看着她犯錯。”阿依莎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城主,古麗本性不壞,她只是...被逼無奈。如果可以,請您給她一個機會。”

田沐看着阿依莎,突然明白了她的來意。

送安神湯是假,爲古麗求情是真。

但這個求情的方式,很高明。先表示關心,再提供情報,最後才說出真實目的。

這個女人,不簡單。

“我會考慮的。”田沐沒有直接答應,“但如果她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我也必須按規矩辦。”

“民女明白。”阿依莎起身,“謝謝城主。夜深了,民女告退。”

她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城主,明天復賽,請務必小心。民女...不希望您出事。”

說完,她匆匆離開,耳根微紅。

田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

這一晚,似乎沒那麼糟糕了。

......

次日辰時,桃源大劇院。

復賽的觀衆比初賽更多,連劇院外的廣場上都站滿了人。爲了防止意外,趙鐵柱調來了兩百名守衛,將劇院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

所有觀衆入場前都要接受檢查,嚴禁攜帶武器。

評委席上,田沐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外罩一件銀色軟甲,看起來英武不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身打扮不是耍帥,而是爲了方便行動——軟甲是特制的,能防普通刀劍;勁裝下藏着匕首和暗器。

月兒和星兒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眼睛如鷹隼般掃視全場。

蘇婉兒和陳夫子也到了,兩人都察覺到今天氣氛不同尋常,但什麼都沒說。

“各位!”田沐拿起擴音筒,“歡迎來到桃源好聲音復賽現場!昨天初賽,二十三位選手脫穎而出。今天,他們將角逐十個決賽名額!”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今天的規則很簡單!”田沐繼續說,“每位選手表演完畢後,三位評委打分,總分排名前十者進入決賽。但是...”

他頓了頓,露出狡黠的笑容:“今天有個特別環節。每位評委有一次‘挑戰權’,可以指定一位選手,要求其即興表演某個主題。被挑戰者可以選擇接受或拒絕,接受並成功者,額外加一分;拒絕或失敗者,扣一分!”

這個規則是田沐昨晚臨時加的。目的很簡單——給可疑的選手制造壓力,逼她們露出破綻。

台下議論紛紛,都覺得這個規則有趣。

選手們則表情各異。有人躍躍欲試,有人面露擔憂。

田沐的目光掃過選手候場區。

李秀英今天穿了一身水綠色長裙,妝容精致,看起來溫婉可人。但她的眼神銳利,不時觀察着周圍的守衛布置。

柳如煙還是一身素雅,抱着古琴安靜地坐着,仿佛與世無爭。但田沐注意到,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無意識地撥動,這是緊張的表現。

張月娥則顯得有些焦躁,不停地整理衣裙,眼神飄忽。

古麗沒有參賽,但田沐在觀衆席第三排看到了她。她身邊坐着阿依莎,兩人正在低聲交談。

“好,比賽開始!”田沐宣布,“第一位選手,王二狗!”

初賽那個五音不全的憨厚青年再次上台,這次他唱了一首山歌,依然跑調,但情感真摯。

田沐給了七分,比上次高一分。

比賽進行得很順利,轉眼已經過去了十位選手。

第十一位,李秀英上台。

她今天表演的是一段劍舞。

沒錯,劍舞。

當李秀英手持一柄裝飾用的木劍走上台時,田沐的眼睛眯了起來。

“民女李秀英,爲各位獻上一段《劍器行》。”她欠身行禮,隨即擺開架勢。

音樂響起,李秀英開始舞劍。

她的動作剛柔並濟,既有舞蹈的柔美,又有劍術的凌厲。木劍在她手中如遊龍,時而疾如閃電,時而緩如流水。

台下觀衆看得如癡如醉。

但田沐看出的,卻是另外的東西。

李秀英的劍法,有門道。

雖然她極力掩飾,將殺招融入舞步,但瞞不過田沐的眼睛。幾個轉身、刺擊的動作,分明是江湖上“青城劍法”的路數。

青城派,中原六大劍派之一,以劍法詭譎狠辣著稱。

一個自稱“逃婚農家女”的人,怎麼會青城劍法?

舞畢,台下掌聲雷動。

蘇婉兒贊嘆道:“剛柔並濟,賞心悅目,九分!”

陳夫子也點頭:“舞中有劍,劍中有舞,難得,九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田沐身上。

田沐沉默片刻,突然說:“李姑娘,我要使用挑戰權。”

台下譁然。

李秀英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鎮定:“城主請出題。”

“我的題目是...”田沐盯着她的眼睛,“請你用剛才的劍舞,演示如何對付三個來自不同方向的敵人。”

李秀英愣住了。

台下也安靜下來。

這算什麼題目?舞蹈比賽,怎麼變成武鬥演示了?

“城主,這...”李秀英勉強笑道,“民女只是跳舞,不會武功...”

“是嗎?”田沐站起身,走到舞台邊,“那剛才第三式‘回風拂柳’,爲什麼暗藏後手?第七式‘長虹貫日’,爲什麼留了三分力?李姑娘,你的劍舞,可不只是舞啊。”

李秀英的臉色終於變了。

她死死盯着田沐,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掩飾過去。

“城主說笑了。”她強作鎮定,“民女只是照貓畫虎,學了些花架子,哪懂什麼武功。”

“那就當花架子演示吧。”田沐不依不饒,“三個方向的敵人,前、左、右。請。”

李秀英咬緊牙關。

她知道,這是田沐的試探。如果她演示了,就暴露了會武功的事實;如果不演示,就要扣分,還可能引起更多懷疑。

進退兩難。

“民女...拒絕挑戰。”李秀英終於做出選擇。

台下響起一片惋惜聲。

田沐笑了:“拒絕?那好,按規則,扣一分。你的最終得分是...八分。”

李秀英總分8.33,扣一分後變成7.33,依然有可能進入前十,但排名會靠後。

她下台時,深深看了田沐一眼,眼神復雜。

田沐坐回評委席,心中冷笑。

果然露餡了。

接下來幾個選手表演平平,很快輪到第二十位選手——柳如煙。

她今天沒有彈琴,而是跳了一支舞。

一支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舞。

當柳如煙換上一身火紅色舞衣走上台時,整個劇院都安靜了。

那舞衣的設計極爲大膽——上身緊束,露出肩膀和手臂;下身長裙開衩至大腿,隨着舞步翻飛,若隱若現。

她的妝容也變了,從清冷仙子變成了烈焰紅唇,眼線上挑,眉間點着朱砂,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致命的誘惑。

音樂響起,不是古琴,而是激昂的鼓點。

柳如煙開始舞蹈。

那是一種田沐從未見過的舞蹈——狂野,奔放,充滿原始的張力。她的腰肢如水蛇般扭動,手臂如藤蔓般纏繞,每一個眼神都勾魂攝魄。

更驚人的是,她的舞步裏,藏着極深的武功底子。

旋轉時的穩定,跳躍時的輕盈,還有那些看似隨意實則暗藏殺機的動作...

這是一支殺人之舞。

田沐看得目不轉睛,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在分析她的每一個動作。

這支舞,和昨晚阿依莎說的龜茲舞有相似之處,但又更加...危險。

舞畢,柳如煙以一個高難度的後仰下腰結束,紅裙如花般綻開。

全場寂靜了三秒,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蘇婉兒激動得臉都紅了:“此舞只應天上有!十分!必須十分!”

陳夫子咳嗽一聲,有些尷尬:“舞姿...確實驚豔,但未免太過...咳咳,九分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田沐身上。

田沐沒有立刻打分,而是站起身,慢慢鼓掌。

“好舞。”他由衷贊嘆,“柳姑娘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柳如煙喘息着,胸口起伏,臉上泛着紅暈:“謝城主誇獎。”

“不過,”田沐話鋒一轉,“我也要用挑戰權。”

柳如煙眼神一凝:“城主請出題。”

“我的題目是...”田沐盯着她,“請你用剛才的舞步,演示如何躲過三支從不同方向射來的箭。”

台下再次譁然。

今天城主怎麼了?怎麼盡出這種古怪題目?

柳如煙卻笑了。

她的笑容很美,但帶着一絲挑釁:“城主確定?”

“確定。”

“那好。”柳如煙站直身體,“請城主安排人放箭。”

田沐一愣。他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柳如煙竟然真的敢接。

這下輪到他騎虎難下了。

“城主?”柳如煙挑眉,“莫非只是戲言?”

田沐眼神一冷:“當然不是。月兒,準備三把訓練用弩,裝無頭箭。”

“是。”月兒領命而去。

很快,三把弩準備好了,由三名守衛拿着,站在舞台三個方向。

台下觀衆既緊張又興奮。這哪是才藝比賽,簡直是生死較量啊!

“柳姑娘,準備好了嗎?”田沐問。

柳如煙點頭,擺出起手式。

“放箭!”

三支箭同時射出,速度不快,但封死了柳如煙所有退路。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她要中箭時,柳如煙動了。

她的身體如靈蛇般扭動,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從三支箭的縫隙中穿了過去。動作流暢自然,仿佛不是在躲箭,而是在繼續剛才的舞蹈。

三支箭全部落空。

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看呆了。

這...這還是人嗎?

田沐的臉色凝重起來。

柳如煙露的這一手,已經超出了“舞者”的範疇。那身法,那反應,絕對是頂尖高手。

“城主,可還滿意?”柳如煙微笑問道,氣息平穩,仿佛剛才只是做了個簡單的動作。

田沐沉默片刻,鼓掌:“精彩。加一分。你的最終得分是...十一分。”

滿分十分,加一分,變成了十一分。這創造了桃源好聲音的歷史。

柳如煙欠身行禮,優雅下台。

但她經過田沐身邊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城主,今晚子時,劇院後院,不見不散。”

田沐瞳孔一縮。

柳如煙卻已經翩然離去,留下淡淡的香氣。

比賽繼續,但田沐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了。

子時,劇院後院...

這是約戰?還是約會?

不管是哪種,他都必須去。

因爲這場暗戰,終於要進入最後的對決了。

而他,已經準備好了。

無論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會面對。

爲了這座城,也爲了城中所有人。

包括...那個剛剛對他發出邀請的危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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