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谷的瘴氣濃得像潑翻的墨汁，黑風卷着砂石呼嘯而過，打在臉上生疼。
方圓和蕭策剛從“一線天”清理完李猛一行，正貼着岩壁往怨魂窟方向摸。
蕭策一邊走，一邊低聲道：“玄峰跟雷家談聯手……這可不是好事。玄家要是穩住了陣腳，我們想報仇就難了。”
方圓沒說話。
他在聽。
聽瘴氣裏的動靜。
聽黑風裏的呼吸。
聽……有沒有“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正隔着瘴氣，冷冷地盯着他們。
就在這時——
前方亂石堆後，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
“呃——！”
聲音很熟。
蕭策臉色一變：“這是……玄浩？”
玄浩，外門管事的兒子，一直把方圓往死裏整的那個。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朝聲音方向撲過去。
亂石堆後——
玄浩倒在地上，胸口一個漆黑的血洞，死得不能再死。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像是死前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
他帶來的四個玄家精銳，也全倒在地上，死狀一樣：
身體幹癟、皮膚發黑、空竅被精準破壞。
這不是普通弟子能做到的。
這是——
怨道力量。
而且是極其精純的怨道力量。
蕭策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三轉以上的怨道卡修幹的。”
方圓卻臉色驟變。
因爲他在玄浩屍體旁，看到了一個腳印。
錦靴的腳印。
紋路極細，繡着玄家的族徽。
這種靴子——
只有內門核心弟子，才有資格穿。
更關鍵的是——
這種靴子的主人，通常都有一個共同點：
玄道學院的高等弟子。
就在此時——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從瘴氣深處傳來。
“你們來得太慢了。”
瘴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分開，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出。
玄色錦袍。
腰間掛着玄道學院高等弟子令牌。
面容俊美，卻帶着毒蛇般的陰冷。
步伐輕得像踩在雲上，卻每一步都壓得空氣發緊。
三轉下卡師。
玄燁。
他掃了一眼玄浩的屍體，像在看一塊礙眼的垃圾。
“外門管事的兒子……呵，連個丁等廢物都抓不到，留着也沒用。”
蕭策看到他，眼睛瞬間血紅：“玄燁！你就是玄峰背後的人！蕭家滅門，你也有份！”
玄燁輕笑，聲音裏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輕蔑：“蕭家？一群不識時務的廢物。你爹不肯交礦脈，還敢拒絕我……當然得死。玄峰不過是替我背鍋的一條狗。”
他的目光落在方圓身上，像在看一件稀有玩具。
“丁等空竅，卻能殺李猛、破玄家追兵、還能在黑風谷活這麼久……有趣。”
他慢慢走近，語氣輕飄飄，卻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人窒息：
“我本來想讓玄浩試試你。”
“結果他太廢物了。”
“連讓我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一勾。
“不過——”
“你身上的殘卡，我很感興趣。”
方圓心髒猛地一緊。
殘卡的秘密，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玄燁卻一眼看穿。
這就是玄家的深不可測。
這就是玄燁的恐怖。
蕭策怒吼着催動纏藤卡，青藤如巨蛇撲向玄燁。
“找死。”
玄燁指尖浮起張三階凡卡——焚天卡。
轟！
火焰爆發，青藤瞬間燒成灰燼。恐怖的火風壓得蕭策雙腿發軟，嘴角溢血。
方圓立刻催動噬怨卡，一團怨念撲向玄燁——傷不了他，只爲制造破綻。
“哦？怨道傳承？”
玄燁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變成貪婪。
“殘卡是我的。”
“怨魂窟的秘密，也是我的。”
“你們兩個——都得死。”
焚天卡火勢暴漲，化作一片火海朝兩人卷來。
退路被徹底封死。
“走！”
方圓把蕭策推進石縫，同時催動怨纏卡，黑絲纏向火焰，爭取一瞬時間。
“想跑？”
玄燁冷笑，火勢再漲，沖破黑絲，擦過方圓肩膀，灼得皮肉焦黑。
方圓知道硬拼必死，只能借怨魂窟的地形周旋。
“玄燁！你等着！”
他拖着蕭策鑽進石縫，朝怨魂窟狂奔。
玄燁沒有追。
他站在火光裏，嘴角掛着殘忍的笑。
“跑吧。”
“跑得越遠，你越能體會——”
“玄家的力量，有多深不可測。”
他抬手一揮。
“影子。”
一道黑影從瘴氣中浮現，跪地領命。
“去。把殘卡帶回來。人……處理掉。”
“是，大人。”
黑影消失在瘴氣裏，朝怨魂窟追去。
玄燁轉身離開，玄浩的屍體連讓他多看一眼都不配。
黑風谷的風更冷了。
方圓與蕭策沖進怨魂窟。
影子緊隨其後。
玄家的陰影，也隨之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