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夜晚的月亮越來越美;
熙泉在半山,好像離天空很近,站在閣樓伸手就能蓋住那一輪皎白。
宋雀川比劃了半天,最終收回手:畢竟他站在這不是爲了欣賞月亮。
閣樓有扇窗戶正對院門,他在等載着金漾的車出現。
“嘖。”
這麼晚都不回來。
偏偏那只臭烏鴉還過來打攪,時不時在宋雀川面前啞叫一聲挑釁。
“你到底還要在我頭上轉多久,”他斜靠在躺椅上輕飄飄問,毫不掩飾話裏的嫌棄,“反正也不敢啄我。”
Keal能聽懂宋雀川的話,回以不屑又難聽的鳴叫。
宋雀川不以爲然:
“因爲她教訓你了,是不是?”
烏鴉是很記仇的動物,上次它的尾羽可都被宋雀川拔了,按照秉性,至少要抓掉宋雀川幾綹頭發才算還回來,可虛張聲勢半天,也沒見它有動作。
只有一種可能,傷害宋雀川會讓它受到懲罰。
果不其然被猜中。Keal估計覺得沒意思,搖搖翅膀落在他肩頭。
一件很小的事而已,宋雀川卻格外得意,他哼笑着去摸Keal的羽毛,烏鴉卻不領情地躲開。
它的眼睛還是黑亮,透露出傲慢。
“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求着我摸你的。”到時候斷了一日三餐,不聽話就餓死。
話音剛落,Keal便機敏地偏頭,宋雀川還以爲它生氣了。
可只過了幾秒,肩上重量倏地壓下來,它蹬着宋雀川的肩借力展翅,看樣子像是要飛到遠處。
宋雀川很快反應過來——金漾回來了。
院門沒有開過,難道熙泉獨棟還有別的入口?
“馮姨!”
他立馬起身,下樓叫熟悉的傭人過來。
“怎麼了宋先生?”
宋雀川:“姐姐回來了?”
“啊,是的,”馮姨笑笑,“會長直接去了溫泉那邊,應該要泡一會兒才回來。”
“溫泉怎麼走?”宋雀川直接問道。
馮姨有些爲難,按理來說沒有會長允許誰也不能私自去打擾。
“放心吧,她不會怪你的,我會解釋。”
可宋雀川是特殊的,熙泉獨棟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馮姨沒猶豫多久就要坦白:
“從後院……”
——“宋先生,您在這兒啊。”
有人匆匆跑過來,對着宋雀川頷首:
“會長讓我帶您去溫泉。”
宋雀川一愣,而後笑着應:“好啊。”
他有預感,今天會有好事發生。
—
繞開後院的花花草草,又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溫泉邊。
金漾把這裏整個封起來,建了平層,看大小可以開一個溫泉酒店。
房外是懸崖泳池,綠樹漫漫,房內暖水徐徐,窗景絕佳,四面被平滑昂貴的磚料包裹。
宋雀川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熙泉確實極盡奢靡,品味金錢缺一不可打造。
和金女士十分匹配。
“宋先生,進去之後直走就到了。”
“嗯。”
宋雀川應,等人走之後他才抬腳。
穿過玄關,暗光下溫泉蒸汽漫出湯池,他終於遠遠地看到了金漾浸在水裏的輪廓。
“姐姐。”
一陣水花,金漾緩緩偏頭:
“這麼快就到了?”
她沒有壓着聲音,那麼輕倦曖昧的聲調,讓宋雀川無法招架。
背對着他半起身,脊背流暢的曲線和豐滿的臀腿一覽無餘。
宋雀川放輕的腳步驟然頓住,呼吸都漏了半拍。
“我不想讓姐姐等太久。”
水汽在這一刻忽然散去,宋雀川喉結滾動,感覺自己的小腿倏地發軟;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金漾身上。
那是刺青嗎?
三朵糾纏的紅蓮像從腰際長出來似的,占滿了她半面背上白潤的皮膚。
刺青師手藝很好,花瓣脈絡像浸了血,針腳細得幾乎不可見,水珠滾落,葉片飽滿滑膩,更顯得它們栩栩如生。
——宋雀川早知道金漾的一切冷漠自持都是假象,她就是妖魔,因爲被欲望浸泡,才會那麼遊刃有餘。
所以她更喜歡生疏的、聽話的,至於花樣,恐怕全玩膩了。
“再靠近點,”金漾轉身,手中握着酒杯,眼神如有實質,“我看不清。”
宋雀川輕笑着應她:
“好。”
又近了些,卻被金漾重重扯下水。
酒杯裏的酒全部灑落,她懶得管,轉而用溼漉漉的手捏着宋雀川的脖頸,看他專注的眼神:
“今天晚上有沒有等我?”
醇厚的音色近在咫尺,宋雀川只覺得她指尖劃過的地方都燒起來了,又疼又癢。
他下流地把金漾逼到岸邊:
“一直在等,都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金漾淡笑着握緊他的脖子,讓他微微窒息保持冷靜,“我看看。”
今天的金女士和往常不太一樣。
宋雀川偏頭,餘光掃過岸上放的酒水,發現她已經喝空了兩瓶紅酒。
她眨眼的頻率很慢,這狀態不像是醉了,但肯定不完全清醒。
機會難得。
“只要你想,看哪裏、看多久,我都會聽話。”
他湊上去吻了吻金漾的鼻尖,嗅到她的體香,情難自持。
金漾卻又按下他:這次手指真的捏在脖頸的命門上,讓宋雀川不得掙扎。
直到他跪在水中,金漾才微微垂着眼俯視,視線一寸一寸碾過也不嫌麻煩。
“雀川,”她用大拇指揉宋雀川的喉結,“叫一聲吧。”
宋雀川仰着頭:“嗯?叫什麼,姐姐?”
“叫。”
空氣安靜了,兩個人像在對峙,但宋雀川很難不落下風。
半晌,他咽下口水,緩慢道:
“汪。”
金漾笑出聲,舌頭輕輕頂着上顎,終於放開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臉:“好狗。”
而後她在水下掐住了宋雀川的腰。
即使她赤LUO不設防,宋雀川也沒有主動觸碰,說到底還是稚嫩,甚至有些發抖。
這麼漂亮,這麼乖,爲什麼別人都覺得宋雀川不夠好。
金漾想着低下頭和宋雀川接吻。
……
……
“好熱……”
“金漾,你好熱啊,比水還熱。”
宋雀川雙眼失去焦點,埋在金漾頸間開口。
後者低笑,伸手去摸他的臉,果然發現他流了眼淚:
“這麼愛哭?”
紅蓮在水裏翻來覆去,宋雀川從背後仔細地看,仔細地吻過蓮花的紋理,把它們用力釘在記憶中。
他喜歡金漾溺水一般呼吸的時候,會緊緊抱他,指尖深陷進皮肉裏。
讓他感覺自己被金漾需要着。
“金漾,金漾,金漾……”
“噓,”金女士樂在其中,抽空捏了捏宋雀川的耳垂,“被他們聽見了。”
……
……
空曠的室內一直有回音,有時是男人,有時是女人,從高高的天花板俯視,他們像動物一樣瘋狂糾纏,但有些粗暴的動作間卻是兩張風情萬種的面龐。
金漾最後好幾次意識模糊,宋雀川卻有了經驗,很喜歡纏着軟綿綿的她上下其手。
還很願意和她聊天。
“你會這麼親別人嗎?”他摟着金漾的腰,讓兩人之間毫無縫隙,“還是只有我?”
金漾眯着眼,神態柔和饜足:
“別說這種沒意義的話。”
今夜無法復刻。
這是金漾最喜歡的狀態,肉體的交織可以跳脫現實生活的所有約束,不用在乎未來,不用周全。
宋雀川目光幽深,他明白金漾的心思,但不想遵從。
“可我只有你。”他喃喃。
金漾沒有回答,她太累,又沉沉睡着了。
溫泉周圍都沒有人,如果現在和金漾一起死,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發現。
宋雀川想着深深埋進她懷裏,感受另一個人異於自己的體溫。
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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