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屋裏的宋晚卿，宋晚卿推門出來，看了眼葉秋瓷，又看了眼宋燭熒，略不悅地動了動眉頭：“母親，怎麼了？”
今日是她生辰，大早上的她的院子就吵吵鬧鬧的。
宋燭熒小步子挪到宋晚卿身邊，拽住她的裙子：“姐姐我、我又做錯事了，你幫我勸勸母親不要生氣好不好。”
宋晚卿握住宋燭熒的手，將她從自己身後拉到一旁站着，對上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語氣輕了兩分：“你又怎麼惹母親生氣了？母親最是疼你了，哪裏舍得生你的氣。”
宋燭熒悄悄抬眼看了眼葉秋瓷，聲音細若蚊訥：“姐姐生辰快到了，我、我想送姐姐生辰禮物，可是我、我沒錢，我就把我的首飾拿出去賣了。”
宋晚卿只是皺了皺眉：“沒銀子你可以找母親要，你開口母親能不給你嘛，何必賣自己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母親送給你的，難怪母親生你的氣。”
宋燭熒絞着手裏的衣服，低着頭站在那。
站的遠一些就能看見葉秋瓷和宋晚卿距離很近，宋燭熒遠遠的站着，也不怎麼說話，還一直低着頭，給人一種難以融入的感覺。
宋燭熒紅了眼睛：“我想讓紅纓和母親說的，可是紅纓說我這些年吃藥花了很多錢了，如果再找母親要錢的話，母親會爲難……”
這是紅纓之前一直對宋燭熒說的話。
說她是病秧子，已經拖累了葉秋瓷；說她不懂事，只會添麻煩……
宋晚卿變了臉色：“一個下人，竟然說教起主子來了！”
宋晚卿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爲紅纓欺負了宋燭熒，而是紅纓一個下人冒犯到主人頭上了，觸了主子的尊嚴，壞了宋家的規矩。
說完，宋晚卿看向葉秋瓷，道：“母親，這樣一個以下犯上的下人當直接處置了。”
宋晚卿生下來就沒有娘親，葉秋瓷可憐她，一直將她領在身邊，何況兩人之間本就也有血脈的羈絆，如果葉秋瓷沒有嫁到宋家，宋晚卿該喊她一聲“小姨”。
及笄後葉秋瓷就開始教宋晚卿管家算賬，家裏的事葉秋瓷也在試着交給她，她管得一直都不錯。
葉秋瓷贊同：“這樣的丫頭的確不適合留在主子身邊，不過她是燭熒身邊的人，還是要看看燭熒的意思。”
宋晚卿和葉秋瓷都看向宋燭熒。
宋燭熒怯怯地往後退了兩步：“我、我都聽母親的。”
葉秋瓷點頭：“既然燭熒沒什麼意見就按照家規處置了吧。”
紅纓臉上血色盡褪，她膝行到葉秋瓷身邊，不停磕頭：“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錯了，求您饒奴婢一命。”
紅纓看了眼葉秋瓷無動於衷的臉，又去求宋晚卿，還沒碰到宋晚卿就被宋晚卿身邊的仲月攔住了，紅纓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宋燭熒身上。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撲向宋燭熒，就被葉秋瓷身邊的嬤嬤捂住嘴，拽着胳膊拖了下去。
宋燭熒第一次見這副場景，本就蒼白的小臉又蒼白了兩分，似乎是被嚇到了。
葉秋瓷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宋燭熒的異樣，而是看向宋晚卿：“今日是你生辰，何必在這一日下令責罰下人，也不覺得晦氣。”
說着葉秋瓷拉起宋晚卿的胳膊：“這是母親特意讓府上繡娘給你做的裙子，是母親給你準備的生辰禮，母親看看。”
宋晚卿張開雙臂往後退了退，方便葉秋瓷看她，嘴上繼續回應着葉秋瓷的話：“母親也說了是下人，她哪裏敢沖撞我。”
葉秋瓷上下看了一圈，滿意地點頭：“不錯，很合身，母親的晚卿長得可真漂亮，晚上就穿這一身和青硯一起出去吧。”
提及未婚夫，宋晚卿面頰發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這時，站在一旁的宋燭熒怯怯地喊了聲“母親……”
葉秋瓷這才看見宋燭熒臉色不對，走過去看着她：“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快跟着下人一起回去。”
宋燭熒望向紅纓被拖走的方向道：“母親，紅纓是死了嗎？”
宋晚卿這才看向宋燭熒送她的硯台，宋晚卿眼睛一亮，想到這是宋燭熒賣了自己的飾品給她買的，宋晚卿心神動容，她出聲道：“母親，燭熒可能是被嚇到了。”
葉秋瓷語氣無奈：“一個下人也值得你爲她費心，放心吧，她不會死，母親把她送到莊子上去了，過兩日母親再選一個丫鬟給你送過去。”
宋燭熒點頭：“好。”
宋燭熒渴望的眼神落在宋晚卿身上：“母親，晚上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出去嗎？”
宋晚卿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葉秋瓷嘴角的笑也僵硬了一瞬。
“不可以嗎？”宋燭熒垂下腦袋，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我從來沒和姐姐一起出去過，今天是姐姐的生辰，我也想陪姐姐過生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時候下朝的宋伯玉回來了。
“都過來了？”一身紫袍的宋伯玉跨進院門，看見檐下母女三人出聲道。
三人紛紛行禮“夫君|父親。”
宋伯玉過去，一手扶着葉秋瓷起來，對兩個女兒道：“都起來。”
宋伯玉的目光先落在宋晚卿身上：“今日是你生辰，爲父特意過來看看你。”
說着宋伯玉看了眼身後的小廝。
小廝端着托盤上來。、
宋伯玉道：“這是去年皇上賞的硯台，爲父想着你一定喜歡，讓人從庫房裏拿了出來。”
御賜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宋晚卿看着硯台眼睛都移不開了，高興地笑了起來：“多謝父親，也謝謝父親的生辰禮，女兒很喜歡。“
宋伯玉也笑了起來，隨後目光落在一旁的宋燭熒身上：“能出來了，這是身子好些了？”
宋燭熒不敢看宋伯玉：“嗯，好多了。”
她不像宋晚卿一口一個“父親”，她和宋伯玉好像是陌生的。
瞧着那張蒼白的臉，宋伯玉多問了一句：“怎麼了？爲父瞧着你不高興。”
“夫君。”宋燭熒唇瓣剛張開就被葉秋瓷出聲打斷了，“剛才處置了一個下人，可能是嚇到燭熒了，是我的疏忽，忘記了燭熒沒見過這些事，以後我會注意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