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燭熒高高興興地帶着琳琅出門了,跟在她身後的琳琅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這是她第一次跟着宋燭熒出門,宋燭熒出門的機會本就不多,往日出門都是紅纓跟着,上次紅纓跟着宋燭熒出門回來就被夫人打了板子,昨天跟着宋燭熒出去後就再也沒能回來,琳琅聽院子裏的人說了,紅纓已經死了。
琳琅害怕自己也像紅纓那般,她看着前面的宋燭熒,心裏害怕得不行。
琳琅的不安宋燭熒可不管。
一到街上她就開始尋找糖葫蘆的蹤影,這種小吃在街上隨處可見。
宋燭熒拉着琳琅跑過去,對琳琅說:“我要吃糖葫蘆。”
出門之前宋燭熒已經和葉秋瓷說過了這件事,葉秋瓷也點頭了,琳琅沒有猶豫,直接掏出兩個銅板遞給男人,從他手裏買了個糖葫蘆遞給宋燭熒。
宋燭熒接過糖葫蘆,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嘴裏炸開,宋燭熒高興得眼睛都彎了。
宋燭熒看着琳琅,真心道:“你比紅纓好,紅纓都不給我買。”
宋燭熒笑起來很好看,圓圓的眼睛成了月牙,嘴角微微上挑,淡淡笑意暈染開,夏日的陽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琳琅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這樣的二小姐應該沒有她們口中說的那樣頑劣吧。
不過琳琅心裏還是記着紅纓的事:“二小姐,夫人說了只能吃一個,如果您還要的話,奴婢就不能給您買了。”
聽了這話,宋燭熒高興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她很配合地點頭:“好吧,今天只吃一個。”
宋燭熒開始帶着琳琅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她買了不少東西,一個風箏,她說在家裏無聊的時候她可以喊上宋晚卿一起去放風箏,又買了一個泥塑小狗,宋燭熒愛不釋手,一直拿在手裏。
街上實在是太熱鬧了,宋燭熒都顧不上手裏的糖葫蘆了,加上現在八月的天氣,雖然過了最熱的時候,可接近晌午的太陽威力不容小覷,還是把宋燭熒手裏沒來得及吃的糖葫蘆曬化了。
宋燭熒掌心一片黏膩,就在琳琅着急去哪裏找點水過來給宋燭熒洗手的時候,原本跟在她身旁的宋燭熒突然往街道中央跑去。
宋燭熒張開雙臂攔住過來的馬車。
周觀死死地拽着繮繩,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燭熒,心跳都要跳出來了,好在馬車跑得不快,不然就真的撞上去。
馬車停下來,宋燭熒走過去,對坐在橫木上的周觀道:“我要上去。”
周觀吞咽着口水,深吸一口氣道:“二小姐,這個我要問一下我家公子。”
裴青硯同意了,周觀才能放人進去,公子不同意,他哪能放人。
宋燭熒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根本不給周觀詢問的時間,兩手拽着馬車就往上爬。
沒有腳凳,馬車距離地面有些高,宋燭熒不是一下子就能爬上去的。
宋燭熒試了幾次都沒能上去,她就放棄了,可是她今天是一定要見到裴青硯的。
“裴青硯。”宋燭熒連名帶姓地喊着馬車裏的男人,“我要上去。”
馬車裏靜了片刻,然後才傳來裴青硯的聲音:“周觀,讓她上來。”
得了裴青硯的命令,周觀從馬上下來,將放在後面的腳凳搬過來:“二小姐,您上去吧。”
宋燭熒提着裙擺,踩着腳凳上了馬車。
人是上去了,可是周觀不知道現在該去哪啊。
總不能把宋燭熒也帶回裴家吧。’
就在周觀不知所措之際,馬車裏再次傳出裴青硯的聲音:“前面有家茶館,去那裏吧。”
馬車中。
宋燭熒睜着眼睛看着閉眼假寐的裴青硯。
“你昨天真的開心嗎?”宋燭熒再給他一次機會。
裴青硯睜眼,也看着宋燭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我難道不該開心嗎?”
“你就是不開心。”宋燭熒語氣篤定,“你和姐姐在一起不開心,你並沒有那麼喜歡姐姐。”
宋燭熒收斂起臉上的笑,望向他的眼神變得惡劣:“可是姐姐很喜歡你,你可真薄情,你和姐姐那麼多年的婚約了,你都不喜歡姐姐。”
裴青硯只是微微擰眉,語氣一如既往地柔和:“你似乎很討厭我。”
爲什麼?
這是裴青硯想不明白的,宋燭熒好像只有在他面前才會表現出這般惡劣的一面。
“沒有啊。”宋燭熒表情無辜,“我不討厭你。”
她的回答總是和她的行動沒有半點關系,裴青硯完全看不懂宋燭熒,看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麼。
裴青硯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就見宋燭熒從身上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泥塑小狗。
泥塑小狗被她舉到裴青硯面前,她歪着腦袋問他:“好看嗎?”
裴青硯目光看過去,點頭:“好看。”
“那和你昨晚給姐姐買的那個比起來哪個好看?”宋燭熒盯着他。
裴青硯沒有回答宋燭熒這個問題,而是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宋燭熒:“這種貼身的東西以後不能隨便給別人。”
宋燭熒盯着裴青硯掌心的玉佩,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那天她隨手給裴府的司閽的。
宋燭熒歪着腦袋,一副懵懂的樣子,問他:“爲什麼?”
她兩只手都用來拿手中的泥塑小狗了,裴青硯起身往她那邊坐了一些,將玉佩系在她腰上:“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宋燭熒想了一會兒,更直白地翻譯了一下裴青硯的話:“會傳出我和別人私相授受的謠言?”
裴青硯錯愕地看了眼宋燭熒,不置可否,繼續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也可能陷害你。”
宋燭熒點頭,不知有沒有把裴青硯的話聽進去。
裴青硯看着她繼續說:“總之這種貼身的東西要保護好,記住了嗎?”
宋燭熒盯着又回到身上的玉佩,將自己黏糊糊的手遞給裴青硯。
她摸了泥塑的手,黑乎乎一片。
“糖葫蘆化了。”宋燭熒只說了一句話。
裴青硯掏出手帕,拿起桌上的水壺將帕子打溼,握住宋燭熒遞過來的手,幫她將手上的污漬一點點擦幹淨。
宋燭熒的手是幹淨了,可是裴青硯的帕子變得髒兮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