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知芙回到椒房殿時,天已經暗下來了。
“娘親~”謝知芙剛踏進宮門,就期待的喊着,快步的朝着屋內飛奔而去。
她藏不住事,也不存事,剛才面對顧明凜時的那點不高興,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了。
現在只想快點把自己進步的事情告訴娘親,好讓她也高興高興。
就連蘇懷詩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接她都沒注意到。
謝知芙跑進屋內,在看到娘親之前,卻先看到了皇帝。
“皇、皇上!”謝知芙嚇到了,沒想到皇帝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高大威嚴的男人神情溫和,但氣勢逼人,只是坐在那裏,就散發着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謝知芙反應過來後,趕緊跪下道:“給皇上請安。”
她驚嚇到甚至都忘記了叫他“父皇”。
皇帝低頭,做出慈父的模樣道:“起來吧,在這裏,你無需如此謹慎,還有,你該叫朕‘父皇’。”
“謝、謝父皇。”
謝知芙暗罵自己又失了分寸,站起來後,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蘇懷詩。
因爲皇帝的出現,她一時半會,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小芙,過來這邊。”蘇懷詩主動替她解了圍。
謝知芙趕緊過去,坐在蘇懷詩身邊的小凳子上,握着手不敢說話。
皇帝知道她緊張,主動開口道:“朕從皇後那聽聞了,現在是太子教導你練字,他教得如何?”
說到這個,謝知芙就放鬆下來一些,說道:“太子哥哥很負責,兒臣一開始寫不好,但太子哥哥很耐心的一點點糾正我,今天還誇我有進步了。”
說着,她將自己抄寫的書文遞給皇帝。
皇帝拿起一看,點了點頭,隨後給蘇懷詩,“小芙的確進步了不少,是個聰明的孩子。”
“是太子教得好。”蘇懷詩笑着應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嗔怪的對皇帝道:“聽說陛下之前還將江南水患之事交於太子處理,還要他這個月內解決,陛下也太苛刻太子了。”
換做別的妃嬪都不敢這麼跟皇帝說話,蘇懷詩的態度像是在他聊家常一樣。
這種感覺讓皇帝很受用,看着蘇懷詩的眼神溫柔了不少:“他是太子,必須有這樣的能力,並且還要做出點豐功偉績來,將來才能擔大任。”
說着,他拉起蘇懷詩的手,繼續道:“過段日子,朕要去江州微服出巡,朕記得你家鄉在那邊,你可以隨朕一同前去。”
“江州......”蘇懷詩眼神浮現一絲懷念,但心中卻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皇帝也是那段時間微服出巡,她並沒有跟去,但皇帝在途中遭遇刺客,昏迷了好一陣子。
蘭貴妃趁着皇帝昏迷,沒少動不動就懲戒她們,不是要跪上幾個時辰,就是故意讓謝知芙“闖禍”,罰她手板。
這些都算小的,讓蘇懷詩最忍受不了的,是蘭貴妃給謝知芙下毒,那次差點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後面帶着謝知芙逃出宮了,可還是要被害死。
想起上輩子的事,蘇懷詩暗自攥緊了手,隨後對皇帝笑道:“好,臣妾好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那兒的瓦罐湯味道有沒有變,臣妾記得,陛下很愛喝瓦罐湯。”
“你還記得?”皇帝有些激動,當時他被蘇懷詩救了之後,就吃過她親手做的瓦罐湯,在那之後,瓦罐湯就成了他最愛吃的佳肴。
蘇懷詩眼神溫柔,“臣妾自然記得。”
一次救命之恩,讓皇帝強行讓她入宮,但這種不過是占有欲發作,還不足以愛她愛到可以不顧一切護她的程度。
但如果有第二次呢?還是在他們感情濃烈的時候,她的救命之恩,就更能讓皇帝對她的情深義重。
蘇懷詩摸了摸謝知芙的腦袋,說道:“小芙今日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知道她這是要支開自己,謝知芙點了點頭,乖巧的退了出去。
在走之後,她隱約的聽到娘親在哄着皇帝,說着曾經跟他的回憶。
這話中,自然是不能提起她過世的爹爹。
謝知芙剛才還高興的情緒很快變得低落了下來,她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皇帝。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娘親安安穩穩的離開皇宮......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謝知芙在顧長淵宮中越發的來去自如。
沒有了一開始的小心謹慎,有時候她一來,哪怕顧長淵不在,旁人也會立刻送她去書房,甚至給她送上點心吃着。
一開始謝知芙不敢吃,到後面,甚至還會要求吃什麼。
對此,顧長淵都是縱容的。
謝知芙越發的覺得,太子是個好人,對她也好。
“太子哥哥,後天父皇要微服出巡,要帶上我跟母妃,太子哥哥也會去嗎?”
“孤不去。”顧長淵放下手中的書,見謝知芙似乎有些失落,便開口道:“父皇要出去一段時間,孤身爲太子,要留下來處理政務。”
“這樣啊......”謝知芙眨了眨眼,殷切的說道:“那我帶江州的特產來,挺火那兒的糕點很有名。”
“嗯。”顧長淵並不感興趣,只是看了她的字,說道:“這段時間,你進步很大,已經不再需要孤的教導了。”
這話的意思,是要她以後都不要來他這裏嗎?
謝知芙愣了一下,雖然說是要攀附顧長淵,但這段時間,她感覺跟顧長淵也並沒有多親近。
他教導自己倒是很負責,但其他的,態度卻比較冷淡,好像一旦她學會了,就不需要往來了。
謝知芙有些失落,其實在這些日子,她對顧長淵改觀了,倒也不討厭他的,相反,她還有些依賴他。
畢竟太子是這個宮中,除了娘親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
謝知芙覺得鼻子酸酸的,失落的說道:“我知道的,太子哥哥,以後,就不能來麻煩你了。”
她把情緒都寫在臉上,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下來,但又時不時抬眼巴巴的看他一下,仿佛在說“太子哥哥,不要趕我走”。
這小模樣實在可憐,如果她有尾巴的話,估計剛才還在歡快的搖着,現在就耷拉下來了。
顧長淵心中微動,忽然道:“但你需要穩固基礎,還需多加練習,今後,想來要孤教導,可以隨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