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
他舉起自己的拐杖。
原來這拐杖也是武器。
用力一握，底部竟然彈出一把鋒利的短劍。
他用那把短劍狠狠刺向了唐然抓着姜宥的那只手。
姜宥聽見他悶哼一聲。
抬頭一看，唐然的肩膀被刺穿，血正順着傷處流下來。
可是唐然並沒有因此放開他的手。
姜宥看見他因爲用力拉他而滿臉痛苦，額頭青筋暴起。
“放手！”
他沖唐然吼道：“他們想殺的是我，你沒必要一塊跟着送死。”
那人又刺了唐然一刀。
這刀刺在他背上，他依然沒放手。
血，順着胳膊淌到姜宥的手上。
姜宥的手背上熱辣辣的都是唐然的鮮血。
“唐然，你放手！”
“閉嘴！”
唐然的嘴角也流出了血。不知是爲了抓住他用力之下咬碎了後槽牙，還是被狠刺出的傷口疼的咬破了舌頭。
總之，他那顫抖的參雜着喘息的聲音能聽出他在努力的忍痛。
他這副樣子讓姜宥一生難忘。
那不受控制發抖的身體；因爲大頭沖下的姿勢血液逆流而幾乎成了紫紅色的臉；還有那額角和脖頸上極其明顯就像要從皮膚中爆開一樣的青筋。
以及從他傷口處流出的蜿蜒而醒目的染紅了自己手背的鮮血。
可是盡管這樣，姜宥卻聽見唐然堅定的對他說：“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死，要活，就一起活。”
姜宥內心涌起一股無法名狀的感情，馬上就要泛濫成災。
他動容的看着唐然，眼神閃爍。
他清楚的知道，此刻起，唐然在他心裏舉足輕重了。
“大爺的，我堅持不住了。”
唐然爆了句粗口，他的一條胳膊已經麻痹了。
用力晃了晃腦袋，因爲他已經雙眼渙散了。
模模糊糊的，他看見崖底似乎有棵歪長出來的樹，估算了一下距離，他覺得應該死不了。
於是在第三劍眼瞅着要扎到身上的時候，用力將姜宥一甩，然後縱身一躍。
兩人跌到那株歪長出來的鬆樹上，隨着樹根折斷滾了幾圈，隨之又摔在了崖底。
如唐然預判的一樣，兩人沒死但也傷得不輕。
剛打鬥時留下的刀劍傷加之高空跌落的擦傷摔傷，也是極其狼狽了。
他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去查看姜宥的情況，發現這家夥比他更慘，左腿本就被砍出了深深的傷口，右腿看樣子也摔折了。
他癱在地上痛苦又無奈，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你別管我了。”
唐然瞪了他一眼，“剛才我都沒鬆手，現在更不可能拋下你不管，少廢話，扶着我，快點起來。”
唐然覺得自己的左胳膊可能是廢了，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一般。
他只能蹲下身用肩膀頂着姜宥的腋下，讓他攬住自己的脖子。抱着他的腰費力地站了起來。
姜宥只能靠左腳在唐然的支撐下緩慢的挪動，上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唐然身上。
唐然勉力支撐着他，兩人搖搖晃晃異常艱難的花費了好長時間才挪到了一個岩下的凹洞裏面。
唐然扶他靠在一塊突出的大石上，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直喘粗氣。
歇了一會，唐然走過來幫他看傷。
其他倒還好，只是那怪異的扭向一邊的斷腳須得先復位
“我先幫你接骨，忍着點！”
說完彎下腰一個出其不意的大力一擰一抬。
姜宥驚叫一聲，右腿恢復了原來的位置。
“你的傷呢？”
姜宥伸手握了下唐然左肩，疼的唐然直咧嘴。
於是姜宥開始扒他衣服。
“讓我看看。”
唐然反射性的一躲，“哎呀，沒什麼事，你別動手動腳的。”
他怕被發現身份。
姜宥皺起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這些，快讓我看看，那老頭幾劍刺的那麼深，不及時處理，你的胳膊就真的廢了。”
唐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妥協了，背過身將上身的紗衣脫下，又將兩層中衣的衣領拉下一半才讓姜宥看見傷口。
他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爲了防止身份露餡，他裏外穿了五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呀，不好，那老頭的拐杖上淬了毒。”姜宥驚呼一聲。
“什麼？”唐然偏過頭看他。
“你肩膀上的傷口周圍已經發黑了。”
姜宥據實以告。
唐然一急，也顧不上什麼其他，脫口而出道：“那你快幫我把毒吸出來呀。”
“啊？”
姜宥被這要求搞愣了，“這，這不太好吧？”他甚至打起了磕巴。
唐然卻急吼吼的催他：“你快點，別墨跡，平常你那風流勁兒哪去了，你想看這毒蔓延到我心脈麼？”
“呃，那好吧！”
姜宥把他的衣服又往下退了退，大片細膩雪白的美背映在他眼裏。
他撅起唇慢慢靠近，喉頭不斷滾動，心砰砰亂跳的厲害，發出的聲音低啞：“你忍着點啊。”
雖然唐然在心裏告訴自己都是男人用不着扭捏，但身體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尋常。
他能感覺到兩片柔軟的東西觸上了自己的肩，一股溫和的吸力作用在傷口處，奇異的產生了一種刺癢感。
這種刺癢感擴散到全身，讓他臉發熱頭發昏，雙腳輕飄飄似的站不穩，他的身體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只有肩膀那處溫和的吸力被無限放大。
他並沒看見此刻姜宥那迷醉的表情，那沉溺於雙唇觸感的迷離神色。
他在用嘴嘬出毒血，可從側面看，完全就是一個深情的男子在閉着眼睛親吻他妻子的背，吻的那麼迷離沉醉。
唐然身子一抖，別別扭扭的問他：“你吸出來沒？”
姜宥如夢初醒般的睜開眼。撇過頭，吐出一口黑血。
反復幾次，直到吐出的血呈鮮紅色了，姜宥才有些悵然若失的慢吞吞將唐然的衣領幫他拉好。
氣氛實在是有點曖昧，唐然還是有點暈沉沉的，刺癢感似乎變成了灼熱，他能感覺到自己脖子和耳下的熱浪沒退，反而往臉上蔓。
“咱們傷成這樣，想爬上去有點困難啊。”唐然爲了打破尷尬說道。
“別擔心，王府的人很快就會找來的。”
“你不覺得熱麼？”
唐然覺得潮熱已經上躥到了頭頂，姜宥的臉在他眼裏變成了毛茸茸的重影。
“這裏的山風這麼大，怎麼會熱呢？”
姜宥剛說完就看到唐然兩眼一眯頭向後仰，“咣當”倒在了地上。
山風呼嘯樹影曈曈，黑夜像侵吞着白晝那樣侵吞着唐然。
他墜進殘酷血腥的夢裏，他的父母親人一個個在身邊倒下，他們的血流到他的腳底。
無數把刀從四面八方砍過來。
他拼命奔逃，驚聲尖叫，卻怎麼也逃不開，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原點。
他嘶吼，求救，但是始終只有他一個人的回聲不斷地回蕩着，像是尖利的嘲笑。
姜宥試着叫醒他，“唐然，阿然，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
實際上，唐然胡言亂語亂抓亂踹，姜宥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按住他讓他安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