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往回趕的時候就看到陰沉沉的天空，看這樣子似乎要下雨。
真是的，都要大冬天了，下什麼雨呀？就他們那破棚戶，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
人待在裏面都要披着塊塑料布，要是只下雨還好，但f區的地勢太低了，一下雨地面容易積水。
上面漏雨，下面進水，不多的家具都泡在水裏，晚上睡覺都找不到個幹燥的地方。
她加快速度往家趕，家裏幾人已經在往家裏搬柴火了。
但其實搬不搬也就那樣，搬進棚戶裏面，她家那破棚子裏擋不住雨。
他家的棚子其實修過好幾次，但架不住末世之後的惡劣天氣。
東補補，西補補，棚子卻越補越漏了，沒有好東西修補，補丁再多，也就那個死德行了。
所以他們才要攢積分換房子。
林韻剛拐進那條坑窪的小巷，就見林悅抱着一捆枯枝，腳下一滑差點摔進坑裏，她快步上前扶住人，眉頭擰得更緊：“慢點！摔了劃算？”
“姐，你回來了！”林悅抬頭，凍得通紅的鼻尖冒着熱氣，“媽說趕緊把柴火堆到床上去，不然等會兒水漫進來，連點火的幹柴都沒了。
他們家也就床那塊不漏雨了。
正說着，豆大的雨點已經砸了下來，打在破舊的塑料棚頂上噼啪作響。林韻沒再多說，接過弟弟懷裏的柴火就往屋裏沖。
昏暗的棚戶裏，徐穎正踮着腳往房梁上掛破塑料布，想堵住那幾個漏得最凶的窟窿。
林恒在外面和林建國搬木柴，林悅進來拿個盆接水。
雨越下越大，家裏面逐漸開始漏雨。
一家人把漏雨的地方接了盆，全都縮在床上看着雨發呆。
雨點噼裏啪啦地砸在棚頂，像是有無數只手在瘋狂敲打，破舊的塑料布在風裏嗚嗚作響，時不時被撕開一道口子，冰冷的雨水就順着縫隙灌進來，在地上積起一小灘一小灘的水窪。
徐穎把最後一塊破塑料布釘在房梁上，也坐回了床上。
家裏一切不能被打溼的全都上了床，畢竟也只有床板這裏做了好幾層加厚。
木柴，幹菜，黑面粉，還有沒吃完的肉，不多的衣服被褥都在這裏了。
下這麼大的雨也出不去采集，幹坐着也沒事兒幹，他們都已經習慣這種情況了。
十幾年都這麼過來的，只要雨不大，面上積的水不算太多，就能流出去，不至於灌進家裏。
雨勢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隨着時間推移愈發狂暴，風裹挾着雨水狠狠砸在棚子上，發出的聲響幾乎要蓋過人的說話聲。
林建國皺着眉，望着牆角那片逐漸擴大的水窪，沉聲道：“這雨不對勁，比往年冬天的雨都要猛，怕是地勢低的地方已經開始積水了。”
徐穎伸手把靠近床沿的一捆幹柴往裏面挪了挪，指尖觸到冰冷的床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願別淹進來，不然這點家當可就全泡湯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難以掩飾的焦慮，眼神掃過床上堆着的那點黑面粉，雖然家裏現在積分足夠了，可這也是錢啊。
他們這裏沒有排水裝置，下大雨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污水裏面生活，家裏進了水後，滿身髒污泥濘，簡直是要人命。
林韻沒說話，只是望着棚頂被風吹得不斷起伏的塑料布，心裏那點攢積分換房子的念頭愈發強烈。
這破棚子就像個隨時會散架的積木，全靠一家人勉強撐着，可誰知道下一次惡劣天氣會不會直接把它掀翻？
只能心裏祈禱着這雨別再大了，風也別大了，要不然棚子就被掀了。
雨勢愈發猖獗，狂風像是無數只無形的手，撕扯着本就破舊的棚頂塑料布。
突然一聲刺耳的撕裂聲響起，東南角那塊本就補丁摞補丁的布被硬生生扯開一道半米長的口子！
冰冷的雨水如瀑布般灌了進來，瞬間就在地面匯成一道小溪，朝着床腳蔓延。
“不好！”林建國猛地起身，顧不上冰冷的積水已經沒過腳踝，抄起牆角一卷破舊的防水布就沖過去。
他試圖用石頭壓住布的邊緣，可狂風裹挾着雨水不斷沖擊，剛按住這邊，那邊又被掀起，渾濁的泥水濺了他一頭一臉，凍得他牙關打顫。
林恒披着塑料布跑過去，跟着他老爸壓住塑料布，爺倆在風雨裏掙扎。
林韻看着在風裏掙扎的爺倆，攢錢買房的意願到達了頂點。
“爸，我來幫你！”林韻咬着牙，抓起床上一塊用來壓東西的沉重石板就沖了過去。
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她的衣衫，披着的塑料布被掀飛到頭上，刺骨的寒意順着皮膚往骨頭縫裏鑽，可她此刻根本顧不上這些。
那道撕裂的口子在狂風中不斷擴大，雨水像是脫繮的野馬，瘋狂地往棚屋裏灌，地面的積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已經快要沒過腳踝。
石板壓在了窟窿上，幾人把塑料布塞進石板下面壓住。
雨暫時進不來了。
可還沒等他們鬆口氣，棚頂另一側又傳來“咔嚓”一聲脆響，竟是一根支撐棚頂的朽木被狂風生生折斷！
那一片的塑料板頓時被掀飛了，雨水夾雜着冰冷的泥漿，劈頭蓋臉地砸向堆在床邊的那袋黑面粉。
“面粉！”徐穎驚呼一聲，直接把面粉搬起來了。
外面的狂風越發大了起來，棚頂失去支撐的那一片徹底成了漏鬥，狂風卷着雨水和泥沙，像瘋了一樣往棚屋裏灌。
隨着一根柱子被折斷，頭頂的棚子接二連三的被掀飛，大雨傾盆而下，打溼了棚子裏的人。
林韻知道再這麼下去，整個棚子都會被掀翻，他們依然避免不了會被澆個透心涼。
與其坐着等死，不如主動選擇。
她當機立斷，“所有人，把能帶走的打包背上，跟我往高處走，在買房子前，先去e區租個房子，至少不能被這破棚戶困死。”
林建國這種時候也不會反駁，直接聽女兒的。
他們一家都會出門采集，背包很多，也好在家裏東西不多，重要物品能裝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