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杏道：“姑娘家怎麼了？我力氣也不小，等我往後吃飽能吃上油鹽了，指不定比男人的力氣還大呢？”
“我也要擔柴火，娘，我要做男子漢，我都長大了。”李福生不甘落後，他一個男子漢，擔柴火要比姐姐跟娘擔得多。
吳氏敷衍地點頭，“行行行，你們力氣都大，只要你們能擔的動，想擔多重我都不攔着你們，你們擔得多，我還能輕鬆點。”
進山的時候好像走了兩三個時辰，走了很久，但下山要快的多，沒多久就到他們摘野果的地方了。
李春杏看着樹上還剩下的野果，有的還沒熟，有的實在夠不着了，她也沒覺得可惜。
“我下次還來，把這些果子都給摘了。”李福生卻舍不得，這野果很難得的。
吳氏道：“等過些天進來，這些東西都被蟲鳥給吃光了，還有你們的份？等明兒我們換片山，走進去一點，估摸着那裏面還有，山裏這個時候羊桃也出來了，這邊不多，那片山有。”
李福生連連叫好，他就喜歡吃這些東西。
李春杏這會又渴又餓，腦子一點也不願意動，問：“那娘，我們今日怎麼不往那邊去？”
吳氏道：“那片山更遠些，這裏菇也不少，趁着沒人上山，距離又近我們能多撿點。”
她這些年很摸了些地方，知道哪個地方人多，哪個地方人少，怎麼花少力氣撿最多的菇。
每年這個時候，靠着山裏的菇家裏都能得一筆錢，不管多少，是家裏除了雞蛋外，最重要的來錢法子，一次能頂幾個月的雞蛋呢？
娘三個還沒出山，又遇到村裏人了，還是昨日那打柴人，周二牛。
見到娘仨，驚奇道：“今兒娘仨都進山了？今年柴火準備的這樣早？”
吳氏道：“是啊，我沒法子給孩子們置辦厚衣裳，只能多準備些柴火，到了冬日，也不至於凍着他們。”
說的多了些，往年話可沒那麼多，她一個寡婦，能不跟村裏男人搭話就絕不搭話，只是今日進山撿了那麼多菇，她沒說出來，總有些心虛。
男人了然，“也是，你一個婦人家的不容易。”
說完這句就擔着柴火上前了。
其實村裏原本也有好幾個寡婦，但那幾個後來都改嫁了，只有吳氏，自始自終守着這一雙兒女不願意動彈，村裏人私底下還是很敬佩的。
人勤快能吃苦，好歹也是把孩子拉扯到那麼大了，一雙兒女都長得好，比很多人都強。
李春杏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這人叫周二牛，“娘，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爺爺被蜂蟄沒了的那個二牛？”
“什麼二牛？你要叫人家叔，他跟你爹是一輩的。”
李福生搶着道：“我知道，爹還在的時候他跟爹玩的最好。”
李春杏想起來，她就說怎麼看着是有些親切呢。
吳氏沒說話，別人她哪裏管的着，她只要把自己這一家人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下山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他們中途歇了好幾趟，等到從山裏出來，天瞧着都晚了。
李春杏將柴火從肩膀上卸下來，舒了一口氣，一整天都在山裏悶着，這一出來的一瞬間，只覺得心曠神怡，渾身都舒坦的很，除了肚子。
她抬頭看了看天，今日沒太陽，是個陰天，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但直覺就不早了。
吳氏腳步不停，背着柴火往家走，囑咐兩人，“你們慢來，我先回去。”
李春杏哎了一聲，柴火扛在肩膀上，硌的肉疼，汗水順着臉直往下淌，發絲貼在臉頰上，一縷一縷的，頭發早就成雞窩了。
今日這一趟收獲頗豐，但也累的不輕。
看了看一旁的李福生，小家夥累壞了，都不說話了。
她也沒什麼力氣了，好在今天應該能吃點好的，包包都滿了，裏面除了香菇，還有不少樅菌跟鬆菌，都是好東西啊。
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帶來舒適的涼意，等臉上的汗水都吹幹了，她起身對一旁的福生道：“走，在這兒坐到天亮也到不了家呀。”
李福生聽話的站起來，背起柴火就往家走。
她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家。
行走在山間小道上，要不是肚子實在太餓，她真覺得這樣的日子不錯，很不錯。
還沒到家門口，她看着自家廚房頂那一片片白煙，不由加快了步子，看見這白煙，她就覺得要吃飯了。
前面的福生同樣走的飛快。
吳氏已經在廚房忙活開了，見到兩人回來，就吩咐，“給雞喂點食。”
李春杏帶着福生將柴火放下，吩咐他，“你去喂食，我把咱們今日帶回來的菇給收拾收拾，今晚喝菌湯。”
“好。”李福生歡快的去了，今晚有好吃的咯。
她將身前的包包取下，走到院子的架子旁，簸箕裏還曬着昨日從山裏摘回來的野豌豆，刨了刨，剝開一個看了，今日沒太陽，還沒幹。
恐怕還得要好幾天。
好在家裏簸箕有好幾個。
她轉身從屋裏又拿出來一個，攤在地上。
將廊下她娘背回來的背簍搬過來，放在跟前，從背簍裏拿起一朵菇，撿幹淨上面的髒東西，啵的一下就丟進簸箕裏。
香菇小，又是從樹幹上長起來的，本來就沒什麼枯枝落葉要捻，因此收拾起來挺快。
李福生給雞喂完食，也來幫忙，看着簸箕裏的菇，來了精神，忍不住問：“姐姐，你說這些菇能賣多少錢？娘能給咱們買多少油渣啊？”
李春杏看了看簸箕，又看了看背簍，還有放在一旁的自己的包包，斟酌道：“這估摸着有個十五六七八斤？曬幹能有兩斤多，就算一百文一斤，能賣二百多文，能買十斤肥肉了。”
“十斤啊？？”李福生眼睛睜的大大的，“那麼多呢？”
她笑了，“你可別想這美事啊，娘能割兩三斤已經很不錯了，你就別指望那麼多錢全拿來割肉了，家裏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我知道，我也沒想着能割那麼多，兩三斤就已經很多了。”
確實很多，她回想了一下以前買肉，都是半斤，一斤，頂天了兩斤，也不知道這次她娘能買多少。
兩個人一邊說着些有的沒的，幹起活來更快了，吳氏飯還沒做好，所有的香菇都處理完了。
一個簸箕鋪了厚厚的兩層都裝不下。
她只好又拿了個大的出來，家裏別的沒有，簸箕倒是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