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丫出生時左臉上有一個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因此從小就被爹娘厭棄。
李文天與江梅對她非打即罵,根本不當人看,甚至覺得她給自己丟了人。
在家裏,她的待遇跟二房一家差不多,也因此跟二房更親近一些。
她比李二丫更加膽小懦弱,二丫至少不會被自己爹娘打罵,時常讓她羨慕。
然後便是三房一雙兒女。
李三丫今年十一,比四丫大了一歲,也是幾個丫頭裏唯一擁有正經名字的人。
李文健當上衙役後,就讓李秀芳給他在縣城租了一間院子,三房一家都住在城裏。
李文健好面子,就請縣衙文吏給自己兒女起名字。
李三丫取名李馨,李四柱取名李凌。
二人將自己當成了千金小姐與公子,壓根看不上李秀芳一家。
若說李三丫只是高傲,那麼李四柱就是惡毒。
他今年八歲,正是上學的年齡,卻不學無術,整日裏跟二流子一樣欺負弱小,將李文健學了個十成十。
至於他們的娘周竹,也把自己當成官太太,在縣城過着優渥的生活。
可他們吃的穿的用的,很大一部分都來源於二房的辛勤勞作,還覺得二房都是蠢貨,天生下賤。
家裏另外一個被壓榨的便是二姑李文繡。
李文繡今年已經二十五,卻還沒說親,在家裏人憎狗厭,導致性格也十分內向懦弱。
可她十年前並非如此,還是個十分活潑開朗的人。
這事還要從她十五歲說親講起,原來一連說了三個,男方不是突然身亡就是意外殘疾,由此落下了克夫的名聲。
這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來說親了。
不僅家裏人厭惡她,村裏人也把她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的日子,比二房和李四丫更加難過。
這些信息在李君悅腦子裏一閃而過,也瞬間辨明敵我。
思忖間,馬車已經來到村民聚集地,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村民們一擁而上,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李秀芳一家與村長李兆福。
近距離打量,衆人越發疑惑了。
李文天更是忍不住喝問:“二丫,你不是被配冥婚,怎麼回來了?”
“萬一縣令大人知道你逃跑,找我們一家的麻煩怎麼辦?”
“你怎麼這麼自私……啊……”
還沒說完,一把大刀赫然架在脖子上。
李文天頓時驚呼出聲,渾身顫抖,差點尿褲子。
其餘人也嚇了一跳,紛紛後退一步,又驚又恐。
“二丫,你做什麼?還不快把刀放下,誰給你的膽子!”
李秀芳驚怒交加,萬萬沒想到一向膽小懦弱的二丫敢做出這種事。
等等,刀又是哪裏來的?
李兆福也冷聲呵斥道:“二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竟敢拿刀架在自己大伯脖子上,你想殺人不成?”
李君悅面無表情地瞥了二人一眼,二人竟有些被嚇到,心中劃過一抹不安。
若非面容一樣,他們都要懷疑眼前人是不是二丫了。
“閉嘴,老東西。”
李君悅淡淡說道。
她來這裏是解決恩怨的,不是來被辱罵的。
“你,你說什麼……啊……”
李秀芳怒不可遏,正想好好教訓這個沒大沒小的死丫頭,那把刀忽然架到了她的脖子上,當即尖叫一聲。
這一下,衆人更加驚恐。
二丫是被髒東西附身了不成,她怎麼敢做出這種事?
李三柱、李五丫與李五柱也齊齊睜大雙眼,只不過眼中滿是崇拜,還夾雜着一些擔憂。
“二丫,你做什麼?還不快把刀放下。”
李文行與趙靜見此也嚇得不輕,他們知道二丫厲害了,可李秀芳畢竟是她的親奶奶啊。
李君悅側頭看向二人,目光平靜地說道:“他們把我賣去配冥婚,死不足惜,你們還要幫他們求情不成?”
“爹,別忘了你的腿是誰打斷的。娘,你也別忘了自己爲何一身傷。”
這兩人雖然爲了二丫挨揍,但也太過愚孝,否則不會被欺負這麼多年。
如果不能改變想法,即便跟她前世的父母長得再像,她也會分道揚鑣。
“就是,他們欺負我們那麼多年,就是該死!”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李君悅一看,竟然是五丫,不由目露詫異。
記憶裏,五丫的確是個火爆脾氣,好幾次還爲了她跟村裏的孩子幹架,然後被打得鼻青臉腫。
兄妹五個,也就李二柱與五丫敢這麼做。
原來的二丫膽小聽話,五柱又太小,三柱腦子倒是靈活,但從小體弱。
她頓時投去個贊許的笑容,這個妹妹可以好好培養培養。
五丫見此則是喜上眉梢,二姐誇她了!
李文行夫妻對視一眼,神色有些猶豫,又充滿了痛苦。
他們怎麼會忘?
他們也十分痛心和絕望,可李秀芳畢竟是他娘。
難道要他們看着自己女兒殺了老娘?
“二丫,抓你配冥婚的是你三叔,你奶奶和大伯最多就是從犯,罪不至死。”
“爹娘也不想看到你手上沾染親人的血,否則以後別人如何看你?”
李文行試圖說服李君悅,他是真沒想到二丫這麼莽撞,一回來就把刀架到了親人脖子上。
李君悅心中一動,看來這個爹倒也不完全是愚孝,也會爲她着想。
“對對對,都是你三叔做的,與我沒有關系啊!”
就聽李文天趕緊撇清關系,躲在人群裏再也不敢上前。
李文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陰狠地盯着李君悅。
“二丫,是老子抓你去配冥婚,你還真敢殺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