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張開了大口,一口口將光線吞沒,周承像是暗夜中的幽靈,從梨園村上遊的河中爬出,正在野外向着鎮子爬去。
湄水河距離鎮子直線距離大約五裏,以周承在陸地的速度,也就是半刻鍾的時間。
周承此行的目的是前往鎮子打探孫家的底細,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萬一孫家有強大的武者或者修行之人,周承貿然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即便如此,周承還是做足了準備,那得自於黑鴉道長的墨劍,被周承綁在了腹部,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咱也是挎劍的蛟龍,劍龍!
很快,周承來到了鎮子中。
鎮子不比縣城,更無法與京城相比,一到夜間,除了酒樓、客棧、飯館等人員密集場所,大部分的住戶已經關上了大門。
這也給周承提供了機會,在夜色中穿行,於四處探聽消息,卻無人發覺。
如此,直到酒樓打烊,整個鎮子萬籟俱靜,周承才藏身在一處角落中,看向前方。
那是一座大宅子,富麗堂皇,財氣側漏。
朱紅的大門緊閉,高大的牌匾之上寫的正是“孫府”,字體遒勁有力。
周承棕色的眼神閃爍不停,要不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將那孫昊做掉?
經過方才的打探,周承零零散散的對於孫家有了一個大體了解。
孫昊乃是地主孫富安的獨子,平時驕縱妄爲,無惡不作,乃是當地的毒瘤。
這孫昊據說還有一個遠房表哥在京城兵馬司當差,就因爲有了這層關系,當地的縣吏對孫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然,衆人談論最多的還是這次孫家要對付一只蛟龍的事宜,說的有聲有色,仿佛親眼所見一般。
想到這裏,周承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下,附近靜悄悄的,並無人煙。
幹他娘的!
周承悄無聲息的繞着孫府轉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一條陰溝,入口處被鐵網罩住,滴滴答答的往外滴着水。
周承見四下無人,銳利的爪子用力一扯,那鐵網嗤啦一聲,被拽了出來。
周承試了試陰溝大小,自己的頭顱剛好能鑽進去。於是周承忍住陰溝的污穢,向着裏面鑽去。
很快,周承爬出了陰溝,面前出現了一座假山。
周承繞過假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孫家大院內。
院子極大,左側有假山回廊,西邊是一排廂房,而北邊,則是氣派堂皇的七間正房。
大部分的房間一片黑暗,只有正中間一間房間發出微弱的燈光。
周承如一條長蛇一般,悄無聲息的爬到了房前,仔細的傾聽起來。
裏面並無聲息傳出,周承傾聽半晌,輕輕的推了推門,門沒有關,自動打了開來。
入目是一張長長的案幾,上面按層次擺放着牌位,供奉着祭品,房間兩側長明燭光搖晃,是一間祠堂。
周承輕輕退了出來,用爪子將門重新帶上。
那孫昊在哪個房間?
周承正在思索,忽然,廂房門咯吱一聲響,一道人影出現。
周承一驚,趕緊伏在地上,身軀與青石板重疊,如果不仔細看,黑暗中根本無法發現周承的存在。
是一個仆從起夜小解。
周承暗道一聲,得罪了,悄悄的跟了上去,長尾忽然一卷,已經勒住了仆從的脖子。
仆從驚嚇之餘,悶哼一聲,然後再也發不出聲音。
周承拖着仆從來到了假山後,尾巴未放鬆,而是低聲道:“我問你答,不然小心您的性命。”
一陣腥臊氣傳來,仆從褲子溼漉漉的,連連點頭。
周承悄悄放鬆了力量,問道:“孫昊和孫富安在哪個房間?”
“西邊第一間是少爺的房間,第三間是老爺和夫人的房間。”仆從低微的聲音顫抖着說道。
“希望你沒有騙我。另外,如果明天有人問起,你該怎麼回答?”
仆從急忙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周承道:”若是消息傳了出去,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周承一用力,仆從昏迷了過去。
周承按照仆從的指點,來到了第一間房間,果然,裏面傳來一個男子呼吸的氣息,顯然正是那孫昊。
周承輕輕推門,門卻紋絲不動,從裏面被關了起來。
周承剛想動用腹部的長劍,一扭頭,卻見一扇窗戶隱約開着一道縫隙。
心中一喜,周承悄悄爬到窗戶下面,輕輕的推開,向裏看去,一個男子正躺在床上,睡的正熟,看臉龐,正是孫昊。
“孫昊啊孫昊,你這孫子死定了。”
不再猶豫,周承無聲無息的從窗戶爬進了房間,來到床前,猛然張開大口,向着孫昊吞去。
吞了孫昊的周承卻有點不滿意,這孫昊的味道比黑鴉道長差遠了,除了能填飽肚子,對自己的修行沒有任何用處。
看來,以後吃人也要挑剔一些,不能什麼人都吃。
處理完了孫昊,周承又從窗戶爬了出來,向着孫地主所在的房間爬去。
但可惜的是,地主孫富安的房門和窗戶都被關的嚴嚴實實,周承要想不打草驚蛇進入房間,根本不可能。
也罷,暫且放過你個老登。
周承向着假山後面的陰溝爬去。
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仆從,周承略一思索,用爪子將墨劍拔出,一劍斬在了那名仆從的咽喉。
周承之所以用劍,就是想要迷惑對方,將對方的注意力從自己和小美身上轉移。
但自己留下了諸多蛛絲馬跡,相信只要有心人詳細觀察,遲早會查到自己身上。
做完這一切,周承準備從陰溝離開,卻忽然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原因無他,只因自己吞吃了孫昊以後,整個身子漲了一圈,想要再鑽入陰溝,已經不可能。
無奈,周承只得來到大門,輕輕的將大門打開,快速離開了孫府。
當然,離去之前,周承也沒忘記將那陰溝的鐵網放回去,保持原樣。
然後,周承沒有原路返回湄水河,而是向着北方而去,直到離開了七八裏地之遙,才躍入了湄水河,從河中向着下遊梨園村方向遊去。
想必明天孫府會很熱鬧吧。周承凶惡的眼神仿佛有了一絲笑意。
果然如周承所料,孫府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發現一名仆從血跡斑斑的倒在假山後面,沒了氣息。
此事,很快驚動了孫富安。
孫富安急忙跑到了假山後面,看見了死去的仆從,心中一驚,怒聲道:“是什麼人幹的?對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入我孫府,還殺害了府中的仆從,若是讓老夫知道,老夫必讓他求死不能。”
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躬身道:“老爺,還沒有凶手的線索。”
“婁管家,府中還有何損失?”孫富安對一個仆從的死亡除了憤怒,並無多大惋惜,而是問出了更重要的問題。
婁管家道:“回稟老爺,老奴已經檢查過了,府中並無財物損失。”
孫富安目中寒光一閃:“沒有損失?那這凶手是何意,僅僅是爲了殺一個下人,還是借此來恐嚇老夫?”
婁管家道:“老爺,要不咱們先報官吧。”
孫富安點頭道:“好,婁管家,你馬上去縣衙,請縣令大人派人前來捉拿凶手。還有,昊兒呢,讓他來我房間。”
“老爺,少爺應該還沒起床,奴婢現在就去喊他。”說完,一個丫鬟急忙向着孫昊的房間跑去。
婁管家則出門向着縣城趕去。
孫富安剛要轉身回房,忽然,那名丫鬟驚慌的聲音傳來:“老爺,不好了,少爺不見了。”
“什麼!”孫富安一驚,急忙趕向了孫昊的房間。
那丫鬟正站在窗戶邊,指着裏面,驚慌的說道:“少爺門關着,但是房間裏面沒有人。”
孫富安急忙道:“快將房門打開。”
一個機靈的仆從從窗戶爬入,從裏面打開了門,孫地主急忙跑了進去。
只見床鋪凌亂無比,孫富安轉了一圈,卻沒發現孫昊的影子。
孫富安寒聲道:“你們早上誰看見少爺了?”
不管是仆從還是丫鬟,都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見到過。
孫富安心中一沉:“大家快四處找找,發現少爺的蹤跡,趕緊稟報。”
情急之下,卻沒注意到地面和窗台上一些本不屬於房間內的污穢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