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塵又昏睡在獨輪車上,怎麼也喚不醒。
老王管家一路看護。
他不明白,他們家王爺爲何要將蘇輕塵帶回到莊王府,還命人連夜把三王爺楚長霆請出,就爲了給她醫治傷情。
隨車輦外出的隨從被封口,莊王爺下了死令,誰敢泄露一句,殺無赦。
他一個管家,自然不敢多問。
夜深露重,深秋薄寒。
床榻上的姑娘蒙着面紗,看不清樣貌,楚長霆猜不出她是誰。
“失血過多。”楚長霆晴好的面容,閃過疑惑,“怪了,她身上的淺表傷雖多,並不至於達到太大的出血量。難道是內傷?可是不像啊!”
“你就說如何治吧?”楚墨白懶得聽他說廢話。
“血精草可迅速回血。”楚長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整個東褚國,除了他父皇,也只有他莊王敢擾他清夢了。
來前,他一肚子疑問,莊府上主子生病有太醫署,下人生病有土郎中,是哪個人物竟需要他出手醫治?
來後,疑問更甚,他萬萬想不到竟是個女人。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無欲無求、清心禁欲得跟個和尚似的這麼一個人,居然深夜帶了個姑娘回府,還讓她睡在他的床榻上。
他這個大皇兄有潔癖,容不得別人碰他的身體和床榻,連他這個可愛到爆的皇弟躺一躺,也是一準被揍的下場。
這女人同他大皇兄到底是何關系?不妨探他一探。
這世上僅一枚血精草,珍貴無比,剛巧就在他手上。
“快去把血精草拿來。”楚墨白毫不猶豫地命令仆人。
他沒聽錯吧?楚長霆一個打跌,內心暗忖,繼而雙眸微眯:有貓膩!
“皇兄,你跟她很熟嗎?”楚長霆兩眼大放八卦之光,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楚墨白面色冷淡,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不熟,以後就熟了。”
楚長霆頗爲失望,他就知道,從悶葫蘆口中是問不出什麼的。
采補好血精草,蘇輕塵依然沒有蘇醒,體溫時高時低,高時身像火爐,低時身打寒顫,抽風一般,可怕得很。
作爲蘇輕塵的主治大夫,楚長霆束手無策。
楚墨白轉頭射去一道幽寒的目光,一臉鄙視:“你個庸醫,坑本王一枚血精草,人還沒給救過來。”
楚長霆下意識地護住他那顆聰明絕頂的腦袋,無語道:“皇兄莫要侮辱人,你三弟我可是醫藥谷最優秀的學生之一。”
楚墨白懶懶地嘆了口長氣:“我信錯你了,你治不好她。”
“誰說我治不好。”楚長霆一挺胸,雄糾糾氣昂昂,“她只是普通發熱而已,又死不了,你若怕她抽風給抽死,那就替她找一個純粹的全靈根武者,度些玄力給她,只有全靈根武者的純陽玄力,可緩解畏寒之症。”
“就這麼簡單?”楚墨白幽眸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
“簡單?”楚長霆俊臉驚愕,“皇兄,你知道什麼是純粹的全靈根玄力嗎?”
楚長霆天真又無害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也好,更省心,像皇兄你這種雜靈根的普通人,是不會懂我們上品靈根武者的苦惱的,我們忙着呢,日日修功課、修文武道、練體練心還要練魂!哎~皇弟真是羨慕皇兄!”
楚墨白冷眉一沉,覷他一眼:“滾!”
上品靈根的底,日日練夜夜修,一把年紀才丹境,還有臉炫耀,無恥之徒!
“真是的,大皇兄你這個人,怎麼就聽不得大實話呢!不像你三弟,生得俊,還實誠。”楚長霆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臉真誠,苦口婆心。
說到這兒,楚長霆氣一頓,話音一轉,笑成一只狐狸:“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
八卦心八卦魂,沒有八卦的人生沒有魂。
楚墨白面無表情地彎下腰,開始脫靴子。
楚長霆見狀下意識地轉身拔腿便跑:“夜深了皇兄安寢吧!”
楚墨白望着床榻上,燒到昏迷卻仍雙拳緊握,保持戰鬥姿勢的女孩,幽眸泛起陣陣憐惜的漣漪,擰起眉宇。
隨後楚墨白雙掌一擊輪椅的扶手,整個人一躍而起,下一瞬,人已躺在蘇輕塵身旁。
他長臂一撈,將女孩攬進懷裏,微擰的眉宇漸漸舒展。
抱起來軟得像只小貓!
埋在靈魂深處的模糊記憶,浮現在腦海,令楚墨白渾身一震。
四年前的諸國盛宴,有人在他的酒裏下藥,設了個仙人跳局陷害他,要不是母後及時派人將他救走,護國公一黨的陰謀早就得逞。
當時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臉,不知她是誰,不過他很清楚,那也是她的第一次。
蘇輕塵會是那夜與他巫山雲雨過的女子嗎?
懷裏的人兒,燒到神智不清,無血色的唇瓣輕輕開合,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嗚咽聲:“好痛好痛!”
女孩緊擰的眉頭漸漸舒展,小臉直往楚墨白胸口上蹭,冰冷的雙手滑入領口,暖暖手。
楚墨白倒抽一口涼氣。
這丫頭,居然還知道取暖!
無窮盡的全靈根純陽玄力自楚墨白體內溢出,溫暖着女孩寒冷的軀體。
全靈根像神話一般地流傳於世間,極及世人見過。
雜靈根和全靈根,幾乎一樣,一般人根本無法識別。
因此,整個東褚國除了他和師父,別人都以爲他是最普通的雜靈根。
不是高品靈根,才能令朝中佞臣放鬆對他的警惕,他才有機會做更重要的事。
相擁須臾,睡意排山倒海地襲來,困到睜不開雙目的感覺,原來這樣幸福。
他被失眠症折磨多少年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