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虎的堂弟張小虎擠到前面,上下打量着王武。
“喲,王武你小子行啊,這是要發財的節奏。”
“這麼大一頭豬,少說也能賣個十幾兩銀子吧。”
他話裏帶着酸味,眼睛卻死盯着板車上的肉。
王武昨天剛娶了個天仙似的媳婦,今天又打了這麼大的獵物。
憑什麼好事都讓他占了,以前被他們欺負的時候怎麼不見他這麼能耐。
王武從板車上切了幾塊肉,分給幫忙的幾個漢子。
“周叔,這條腿是你的,謝謝你的家夥。”
“李叔趙叔,你們也一人拿一塊,辛苦跑一趟。”
幾個人推辭了兩下就收下了,白得的肉誰不要。
其他村民眼巴巴地看着,有臉皮厚的直接開口要。
“王武啊,嬸子家裏好久沒吃肉了,能不能也分一點?”
“對啊對啊,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
王武又切了些邊角料分給衆人,雖然不多但也算是個意思。
拿到肉的千恩萬謝,沒拿到的在背後罵罵咧咧。
張小虎看着王武被衆人圍着,心裏的妒火燒得更旺了。
“切,不就是走了狗屎運嗎,得瑟什麼。”
“等着吧,早晚有他哭的時候。”
王武推着板車往家走,剛拐進巷子就看見自家門口圍了一群人。
陸知書站在門口,臉色蒼白,旁邊還有幾個婦人指指點點。
他心裏一緊,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
“怎麼回事?”
看見王武回來,陸知書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相公,你可算回來了。”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婦人立刻跳了出來,那是張大虎的媳婦劉氏。
“王武你來得正好,你家殺人了!”
“我男人早上還好好的,去你家討個說法就死在你家院子裏了。”
王武掃了一眼院子,果然看見地上躺着個人,正是早上被他折斷手腕的張大虎。
屍體的樣子很詭異,臉色發青,舌頭伸得老長,像是被什麼東西嚇死的。
他立刻就明白了,這是碰了陸知書被克死的。
“相公,我早上在做飯,他突然闖進來要……”
陸知書說到這裏聲音哽咽了,她不敢說下去了。
要是讓人知道張大虎想對她圖謀不軌,她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劉氏不依不饒,扯着嗓子嚎了起來。
“殺人了!王武家殺人了!”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兩口子合夥害死了我男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着屍體指指點點。
有人說張大虎死狀詭異,像是中邪了。
也有人說可能是被毒死的,要不然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了。
王武走到屍體旁邊蹲下,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
“他這是心疾發作,跟我們沒關系。”
劉氏一聽就炸了,沖上來就要撓王武的臉。
“放你娘的屁!我男人身體好着呢,怎麼可能有心疾!”
“就是你們害死他的,我要報官,讓縣太爺把你們都抓起來!”
王武側身躲開,聲音陡然提高。
“那你報啊,正好讓仵作來驗屍。”
“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早就有病。”
劉氏被這麼一吼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叫囂起來。
“驗就驗,我男人要是沒病,你們就等着償命吧!”
這時張小虎也擠了進來,看見堂哥的屍體,臉色變了變。
“王武,不管怎麼說人死在你家,你總得給個交代。”
“要不這樣,賠我們二十兩銀子,這事就算了。”
二十兩銀子,對普通農戶來說那是天文數字。
王武冷笑一聲,“想錢想瘋了吧,人又不是我殺的。”
“他自己闖進我家,突發心疾死了,關我什麼事。”
張小虎眼珠一轉,陰測測地笑了。
“那可說不準,誰知道你們有沒有下毒。”
“再說了,我堂哥早上還跟我說,他的手是你打斷的。”
“這可是故意傷害,就算他不死,你也得賠醫藥費。”
周圍的村民交頭接耳,確實早上看見張大虎捂着手腕回去的。
要真是王武打的,那這事就說不清了。
陸知書終於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擋在王武面前。
“是他先闖進我家要對我……”
話沒說完就被王武拉到了身後。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說出來,對女人的名節損害太大了。
“張大虎早上確實來過,但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過了這麼久才死,怎麼能賴到我頭上。”
劉氏不管這些,她就認定了是王武害死了她男人。
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天啊,沒天理了,殺人不償命了!”
“大虎啊,你死得好慘啊,被人害死了都沒人給你做主!”
她這麼一鬧,看熱鬧的人更多了,把巷子堵了個嚴嚴實實。
有些老人開始議論,說什麼陸知書是克夫命,連克五個男人。
現在王武沒被克死,倒是把上門的張大虎給克死了。
“要我說啊,這女人邪性得很。”
“可不是嗎,誰沾上誰倒黴。”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扎在陸知書心上,她咬着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王武聽着這些閒言碎語,心裏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都給我閉嘴!誰再敢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他這一吼,周圍瞬間安靜了。
今天見識了他的身手,誰都不敢真的惹毛他。
這時村裏的裏正來了,那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在村裏還算有些威望。
“都圍在這裏幹什麼,散了散了。”
裏正走到屍體旁邊看了看,又問了幾個人事情經過。
“這事得報官,讓縣衙來處理。”
“在官府判決之前,屍體先抬回張家。”
“王武,你跟你媳婦這兩天哪兒都別去,等着官府傳喚。”
劉氏還想鬧,被裏正瞪了一眼。
“夠了,人都死了,鬧也鬧不活。”
“老老實實等官府的消息,誰要是私下尋仇,我第一個不饒他。”
張小虎和幾個張家的親戚抬着屍體走了,劉氏一步三回頭。
那眼神惡毒得像是要吃人。
人群慢慢散去,院子裏只剩下王武和陸知書。
陸知書終於繃不住了,眼淚譁譁地往下流。
“相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我,張大虎也不會死,現在還連累了你。”
王武把她攬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
“傻丫頭,這怎麼能怪你。”
“是張大虎自己找死,想對你圖謀不軌。”
“他死了活該,省得我動手。”
陸知書還是很自責,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災星。
誰靠近她誰就會倒黴,現在連王武都被牽連了。
“相公,要不你休了我吧。”
“我走了,就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