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後,若風醒來,只覺得頭疼欲裂,外面一陣嘈雜聲擾了她的清夢。
若風揉揉腦袋,枕邊早已無人,外頭的人聲越來越近,一衆人好像要進入臥房來。她仔細分辨了那聲音,聽見來人竟是秦殊桐。
若風陡然一激靈,當即慌了神,她這會正躺在凌岄的床上,不着寸縷。若被秦殊桐瞧見,她就完了。
若風不敢耽擱,裹上衣服,提着鞋,就要逃跑。
剛下床,臥房的門就被推開了,秦殊桐和幾個丫鬟婆子一同進了外間。
若風躲在隔斷的紗簾後面,大氣都不敢出。
有個老婆子腳步快,跟着進了內室,進來一瞧,驚得喊出聲:“祁王殿下的臥房也太亂了,怎麼都不見下人來收拾!”一邊吐槽,一邊拿鷹一樣的眼睛掃射四周。
若風害怕極了,如石化了般,眼瞅着那老婆子就要來拉紗簾,忽聽見凌岄的喝斥:“何人擅闖本王內室!”
那老婆子陡然一驚,嚇得連忙退了出去。
若風這才稍稍喘了一口氣,還好凌岄來得及時。
若風在裏間,聽見秦殊桐爲那老婆子開脫:“王爺莫怪,宋嬤嬤是我母親身邊的人,她是瞧着我長大的,昨兒知道你我即將奉旨成婚,今日特來瞧瞧王爺這裏的環境,她也是擔心我住不習慣。所以,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見凌岄冷着臉,不做聲。秦殊桐忙將一衆丫鬟婆子支出去,摟住凌岄的腰,嬌嗔道:“怎麼還真生氣了?”
凌岄沒回答,轉而質問秦殊桐:“你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秦殊桐將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抬眼撒嬌:“一夜不見,如隔三秋,我想你,便來了,你心中可還驚喜?”
若風揪着紗簾,心中暗罵:還驚喜?你是來送驚嚇的吧!你倆打情罵俏,就不能換個地方?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我還光着身子呢!
凌岄知道若風在裏間,便說帶秦殊桐出去瞧瞧,欲將她支開。
可秦殊桐不依,她很享受與凌岄二人的私密空間,抱着他不撒手,嬌嗔地求抱抱。
凌岄用眼角的餘光掃過紗簾,抱着秦殊桐,哄着她出了臥房。
若風心中不是滋味,事實是,她和凌岄相好幾年了,後面來了個秦殊桐,但後來者居上,若風卻像個偷人的第三者。
此刻,她羨慕極了秦殊桐,羨慕她高貴的身份,羨慕他能肆意跟凌岄撒嬌,羨慕她得到了凌岄所有的溫柔。
見房門被關上,若風適才舒了一口氣。她將鞋子扔在地上,一面穿衣服,一面埋怨:不是抱就是哄,怎麼就從沒見你哄過我?除了使床上功夫,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人家是女子,我就不是?對着人家笑魘如花,對着我就凶神惡煞!
若風越想越覺得來氣,瞧着衣架上搭着的凌岄的衣衫,一把將其扯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幾腳,聊以泄恨。
放在以前,秦殊桐多少還在意自己大家小姐的身份,與凌岄出雙入對,總還有些避忌,也甚少來祁王府。
如今二人婚事已定,她便再也沒什麼顧忌,三天兩頭往祁王府跑。正如她所說的那樣,一夜不見,如隔三秋,一顆恨嫁的心和對凌岄的依戀,皆無處安放。
凌岄比先前忙碌許多,因皇帝龍體欠安,他常在身邊侍疾,在皇宮一待就是一整天。有了秦相的助力,他在朝堂的地位也愈見明顯。
婚禮的事宜有禮部派人操辦,婚房的布置全憑秦殊桐喜好。
從知曉喜訊的那天起,秦殊桐已然開始把自己當成了祁王府的女主人,王府每一處人事皆需聽她的安排。
這也是凌岄默許的。
秦殊桐身邊的嬤嬤和丫鬟皆傲氣得很,一味指派府上的下人做這做那,祁王府除了凌岄,其餘人皆被壓了一頭。
這讓府上衆人心中生怨,就連凌岄身邊近身伺候的若風、泰安,也經常遭受打壓。
秦家恨不能將祁王府的人通通換成他們自家人才好。
泰安和若風原本都住在前院,是爲了方便伺候凌岄,如今二人皆被趕去後院住,屋子小不說,陳設還簡陋,跟王府做粗活的一個待遇。
泰安心直口快,整日叨叨這個女主人。
若風雖也憋屈,但她卻沒那麼多怨言,通常是泰安罵,若風聽,若風聽得煩了,便來揶揄他:“這不就是你之前期待的秦小姐麼?我記得你以前提起秦小姐都是眉飛色舞的,怎麼人家真來做王妃了,你又整天喋喋不休了?”
泰安每次都被噎得說不出話,若風最後還是會安慰他:“這些都是咱們主子爺默許的,不然,她能這麼整嗎?咱們做下人的,還能不聽主子的話?”
泰安無言以對,卻還是對往後的日子充滿擔憂。
若風的心態比他好得多,她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今天讓你住後院,明天就能讓你挪去荒院子,後天就得趕人了。
左不過拎包袱走人罷了,於她而言,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凌岄一連幾日未回府,一回來,卻見府內變了樣。
幾日未歸,他急着去見若風,房前屋外找個遍,也瞧不見她人,直到問了個丫鬟,才知她搬去後院了。
此時幾近黃昏,凌岄推門瞧見若風,他心中急切,一把將她抱進懷中,餓虎撲食一般,低頭就親。
一路風塵仆仆,早就想她想得入了魂,一見面就將她往床上抱。
若風吃驚地推開他,雙手撐在他胸前,嫌棄道:“剛回來,也不去洗洗,換身衣服。”
“等不及了。”凌岄一手伸進她腰間,一手扯開她的衣服。
欲火正盛之際,忽的聽見外面有人喊:“王爺在後院。”
若風嚇得一激靈,忙推開凌岄,慌張說道:“秦小姐來了!”
剛要吃到嘴的肉,就這麼沒了,凌岄心中氣惱,怨道:“天都快黑了,她來做什麼?”
“幾日不見,想你了呀。”若風白了他一眼,整理好衣服。
凌岄無奈,只好起身下床。
若風提前開了房門,秦殊桐來時,見凌岄正襟坐在桌前飲茶。
“王爺怎麼來這裏了?”秦殊桐的表情極不自然,她身邊的宋嬤嬤拿針一般的眼睛盯着若風。
凌岄放下茶杯,不緊不慢道:“若風是一直在我身邊伺候的,她住後院,多有不便。”他的臉上明顯不悅。
秦殊桐走過來,淺笑着溫柔回道:“現在前院住着的,都是我的家生奴婢,她們每個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服侍人也細致。我們下月就要成婚了,許多細碎之處,都是她們在張羅,你府裏丫鬟少,若風畢竟未經人事,不懂這些,所以,我才讓她們住到前院,方便接人待事。”
若風在一旁蹙着眉頭,心想:明明是你一來就將我們這些人都趕去一邊,什麼都不讓我們碰,現在卻說得好像是我們粗糙又不懂事,真是睜眼說瞎話。
她抬眼看看凌岄,希望她的主子爺能硬氣一下,幫她把窩奪回來。
誰料凌岄就此打住,話鋒一轉,冷眼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了?”
秦殊桐稍稍愣神,復又笑道:“爹爹說你今日回府,我特意來看看。”她垂眸,嬌嗔:“幾日不見,王爺難道不想見我?”
“當然不是。”凌岄忙解釋。
若風心裏嘀咕:你倆談情說愛,就不能挪個地兒嗎?這小房子裏,除了你倆,還有我們這些下人呢!就這麼不把下人當人是吧!
好在凌岄並未久留,挽着秦殊桐離了此處,衆丫鬟嬤嬤跟着走了,唯有那宋嬤嬤,臨走還在拿眼打量若風。
待人走空,若風趕緊合上房門,坐到桌前,繼續做她的針線。
經此一擾,她也無甚心情,想必主子爺再也不用她來陪床了,人家正妻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