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拿來一疊幹淨衣裳,小心詢問主子爺,是否將身上的溼衣換下?
凌岄只當沒聽見。
泰安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勸慰:“若風是個機靈的,許是被那兩個殺手嚇到了,躲起來了,她要是知道王爺回來了,肯定會出來的。”
凌岄疲憊地抬了抬眼,低聲道:“可是府裏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怎麼也找不到她。”
“躲出去了也未可知呀!”泰安提醒。
凌岄打起精神,吩咐泰安帶人去王府外圍查找打聽,叮囑其務必找得仔細些。
凌岄不太相信若風會跑出府。她在他身邊待了六年,幾乎沒離開過他,她哪裏來的勇氣離開祁王府?
待秦姝桐回府,凌岄將她傳喚至若風的小院。
那兩個殺手被綁着雙手,渾身是傷,跪倒在地。
秦姝桐由宋嬤嬤陪着,進了裏屋。
她見兩個殺手被活捉了,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得差點兒沒站穩。幸好宋嬤嬤是個經得住事的,及時扶住了她。
宋嬤嬤先問了凌岄:“不知王爺傳王妃來此,是爲何事?”
凌岄沒搭理她,徑直朝秦姝桐走來,沉聲問道:“你把她藏哪兒了?”
秦姝桐低着眉頭,慌裏慌張地反問:“什麼藏哪兒了?我不懂王爺在說什麼?”
“你把她交出來,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凌岄竭力壓制心中的憤恨,逼近秦姝桐。
“你讓我交什麼?我真不懂。”秦姝桐十分害怕,眼淚充盈了眼眶。
凌岄指着那殺手,氣憤地質問:“他們什麼都招了,但他們不知若風的下落,你還留了後手,是吧?你把人交出來,此事便可作罷。”
見秦姝桐慌亂無措,宋嬤嬤擋在她身前,將事情都攬下:“王爺,您不要逼王妃,王妃良善,她對今日之事一概不知。這兩個殺手是老奴找的,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張,是老奴有心要除了若風那禍主的丫頭,王妃對此一概不知。”
宋嬤嬤做事老練,對主家忠心。殺手確實是她找的,兩個殺手供出的主謀也是她。所以,謀害若風的事,攀不到秦殊桐身上。
“是麼!那你告訴我,若風人呢!”凌岄厲聲斥問。
“老奴不知。”宋嬤嬤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爲了逼她們說出實情,凌岄抽出陸啓腰間佩劍,將地上的兩個刺客抹了脖子,鮮血霎時噴涌而出。
秦姝桐這位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面,當即嚇得失聲尖叫,渾身顫抖,就要倒下去。
宋嬤嬤將她托着,一面安撫,一面指責凌岄:“一個丫頭,丟了也就罷了!我們王妃自幼膽小,王爺這麼做,怕是要將王妃嚇壞了!相爺若是知道了,定會不高興!”話音剛落,卻被凌岄的長劍抵着脖頸。
凌岄不跟她廢話,再次提醒:“把若風交出來,你們自能相安無事,否則……”劍鋒割開宋嬤嬤的脖頸,這是凌岄最後的耐心。
宋嬤嬤再不敢多話,一臉驚恐地看着凌岄。
秦姝桐哭道:“王爺,求您放了宋嬤嬤,她只是一時糊塗才找人去殺若風的,可……這殺手也沒得逞,宋嬤嬤若還留有後手,她肯定說了,您不要逼她了。若風定是躲去安全的地方了,她定會沒事的!”
秦殊桐一邊哭,一邊將所有的事推給宋嬤嬤,把自己摘個幹淨。
“是麼!”凌岄並不相信這對主仆,手中的劍稍微偏了偏,宋嬤嬤脖子上的口子就被割得深了些,血不斷流出來,眼看着就要被割到要害。
即便如此,她也一口咬定不知若風的下落。
凌岄知道這老婦人不怕死,也審不出什麼。繼續耗下去也只是白白耽誤時間,便扔了手中的劍,失了魂似的走了出去。
秦姝桐與宋嬤嬤抱頭痛哭,二人都被嚇得不輕。
雨後的黑空格外壓抑。
天都黑了,若風還沒回來,凌岄從未如此擔心害怕過。
泰安來回話,說王府周邊都問過了,沒人見過若風的身影。
轉而上前提醒:“王爺,若風平時跟礽王府的那個宛卿常有走動,不如明日一早,我去那打聽一下?”
凌岄眼中有了光亮,立即就要去礽王府。
泰安阻攔:“現下礽王對您敵意頗深,這天都黑了,您若突然造訪,不知他會怎麼想。”
“無妨”凌岄顧不上許多,只想盡快找到若風。
他又囑咐陸啓,帶上府裏的小廝和衛兵,將城裏的客棧仔細搜一遍。
他心想,若風剛小產,現在身子虛,且又沒帶衣衫行囊,如果真走了,也是臨時起意,沒做什麼準備,那麼她走不了多遠,應該還沒離開盛京。如果不在熟人處,那客棧是她唯一的落腳點。
凌岄騎一匹快馬直奔礽王府,泰安駕馬車遠遠地跟着。
陸啓將衛兵和小廝分成四組人馬,往盛京城的四個方向搜尋。
凌岄到了礽王府,沒等門口的衛兵通傳,徑直往後園去,泰安連忙知會礽王夫婦。
礽王府的下人見凌岄匆匆而來,皆不敢怠慢,指引他去了宛卿處。
宛卿一見凌岄,難免有些吃驚,忙上前行禮,卻見凌岄朝她行了禮,急切問道:“不知若風今日可來了姑娘這處?”
“沒有”宛卿一愣,轉而問凌岄:“若風妹妹怎麼了,是不見了嗎?”
凌岄點頭回應。
“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宛卿慌忙上前追問。
“今日巳時,之後就沒再見到人了。”凌岄的聲音愈發低沉。
宛卿扶着椅子坐下,思量片刻,抬眸說道:“她前兩日來過我這裏,我當時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看得出她情緒很差,我問她可是遇着了什麼事,她也不說。那天,她還送了不少親手縫制的衣物給我這未出生的孩子。”宛卿紅了眼眶,遂起身,翻出若風贈予她孩兒的長命鎖遞於凌岄。
宛卿低垂着眼眸,自言自語道:“她那時或許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
宛卿與若風惺惺相惜,仔細回想,便明白了個中緣由。
宛卿知道,若風心裏受了很多委屈,離開,也是一種解脫。她心裏難過,不自覺落了淚。
此時,礽王夫婦趕來,礽王假裝客氣地笑問:“祁王突然造訪,也不提前與我說聲,可是有什麼急事?”
“只是來問宛卿幾句話,並無他事,打攪了。”凌岄行了禮,將手中的長命鎖交還宛卿,落寞地走了。
礽王不屑地朝他的背影瞥了兩眼,旋即盤問宛卿,凌岄前來的目的。
宛卿不敢隱瞞,將經過一一說出。礽王妃冷笑:“秦殊桐今日不是回門麼?他不陪着新婦,倒來我們這裏找那丫頭,真是好笑。也不知道那高傲的秦家大小姐,可看見了她夫君的這一面呢!”
礽王不搭理她,扶宛卿去床上歇息。宛卿止不住落淚,礽王一面安慰,一面罵凌岄:他凌岄明知宛卿懷了身孕,不宜大喜大悲,還特意撇過我,來跟你提這一茬,分明就是包藏禍心,叫肚子裏的孩子不安生!
宛卿嬌滴滴的模樣讓礽王妃很是不滿,她滿心嫉妒,不停地催促礽王離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