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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輕佻,似是覺得我會像以前那樣冷冷起身離開。
給他們留下二人空間。
可我並不識趣。
只是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直到收到朋友因故無法赴約的消息,我才站起身。
“對方有事耽擱了。”我站起身,“失陪。”
轉身正要走。
江晚晚突然開口:“姐姐,下周顧總生日,我們要辦個遊艇派對,你也來吧?”
我腳步一頓。
“一定要來呀。”江晚晚聲音發嗲,“顧總說,他最想收到的生日禮物,就是......”
她故意停頓,看向顧潯。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罵:“就你話多。”
我點點頭,“要不怕我砸場子的話,我也可以去。”
我沒看他們,走出餐廳。
他們的笑聲被玻璃窗隔絕,漸漸聽不見。
回到別墅時七點,王媽正在廚房燉湯。
“太太回來了?”
“先生剛打電話說晚歸,湯要給他留嗎?”
“不用。”我把包放下,“他回不來了。”
王媽欲言又止,“那您今天......在家裏睡嗎?”
我解外套的手頓了一下。
“什麼意思?”
“您出差這幾日,”王媽的聲音越來越小,“江小姐......搬進來了。”
空氣靜了兩秒。
我繼續解外套的扣子,一顆,兩顆。
“她睡哪間?”
“主臥......連着睡了四晚。顧先生......也都在。”
我點點頭。
“太太,”王媽遲疑着,“我不是不想告訴您,是顧先生說,您知道了會不高興,讓我......”
“沒事,不怪你。”
我抬頭,環視這個客廳。
這裏的每一件家具都是我挑的,每一幅畫都是我掛的。
他很滿意。
總說:“安苒,這個家要有你才像家。”
現在,這個家和旅館沒什麼區別。
誰都能來睡幾晚。
“太太,您別忍了,您罵出來,哭出來,都好過這樣......”
哭?
我從玻璃倒影裏看到自己的眼睛,裏面什麼都沒有。
空的。
一口枯了很多年的井,要怎麼冒水?
“王媽,你下班吧。”
說完,我上了二樓。
推開主臥的門,一股陌生的甜香撲面而來。
床單換了,梳妝台上我的護膚品被推到角落。
我推開窗,讓夜風灌進來。
吹散那股令人不適的味道。
拉開衣帽間最裏面的抽屜,七本日記,按年份排好。
還在。
第一本封面還是少女喜歡的櫻花粉。
那是結婚第一年,我每天記錄給他做了什麼菜。
最後一頁,還有行鉛筆字:
【七年計劃,完成度:1/7】
第二本日記裏忽然改了主角,裏頭全是我提升自己魅力的課程。
第三本往後,頁面越來越幹淨——
不是無事可記,是無暇再記。
原本以爲記錄七年的美好,就能對抗七年之癢。
可誰知,我已經停更四年了。
那四年,時間都花在了更實際的地方——
查他手機賬單裏的酒店消費記錄、跟蹤他助理訂的花送到了哪個公寓......
過於懂事又不太懂事的四年裏,收拾過的女人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我輕輕將日記本扔進垃圾桶。
七年了。
我的計劃只推進了七分之一。
修行的人只有我一個。
而他,早就開了後宮,普度衆生。
手機收到航班信息:“沈小姐,爲您緊急協調的航班已經落實,將於零點起飛。”
我回了“謝謝”。
最後檢查行李時,我在箱底摸到一個硬物。
是那枚顧潯求婚的銀戒指。
我把它隨手一扔,提着行李箱離開。
網約車準時停在門外。
司機問:“小姐,去機場?”
“嗯。”
......
顧潯意料之中,被小妖精纏着沒能回家。
第二天中午醒來,手機震了一下。
銀行發來的自動提醒:
【您尾號8818的賬戶於03:47向‘安*’賬戶轉賬人民幣1元,備注:離婚協議履行款】
他皺眉,以爲自己看錯了。
正要細看,新聞推送了熱點——
【豪門重磅:安氏集團完成戰略切割,安陸兩家正式宣布聯姻】
“怎麼了?”江晚晚湊過來,手臂纏上他的脖子,“誰呀,這麼早......”
顧潯揉着眉心,屏幕再度亮起:
是他的律師:
【顧總,安總委托的雙方籤名的離婚協議已送達法院,您需在七日內應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