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魚的鐵劍還沒觸到鼠王衣袍，就像被重拳打中胸口一樣，被一股無形妖力掀飛。
張白魚被鼠王的妖力掀飛時，後背先撞上了枯樹的斷枝。粗糙的樹皮刮破衣料，尖銳的木刺扎進肉裏，他還是強忍着疼痛站了起來。
靈息境的妖力像無形的山，壓得他連呼吸都發沉。
可他不能退，身後是重傷的戌王，還有攥着狐火發抖的蘇媛靈。
他是戌王的小祖宗，是蘇媛靈最好的朋友，他們是他永遠都想保護的夥伴。
“垃圾”
鼠王嗤笑一聲，根本沒動腳步，只是抬了抬右手。
黑灰色的妖力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三道黑灰色的利爪，帶着刺鼻的黴味，抓向張白魚的面門。
爪影速度太快，張白魚只看得到三道利爪的虛影，想揮劍格擋，可小臂發麻得連劍都舉不穩。
鼠王釋放出的威壓壓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爪影逼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妖力帶來的刺骨殺意。
“小白魚！快躲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穿着粉色衣裙身影猛地撲了過來。
蘇媛靈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從側面撞開了張白魚。
她自己卻沒能躲開，三道爪影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她的後背。
“啊！”
蘇媛靈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在地上，染紅了大片地面。
她原本凝聚在掌心的狐火瞬間熄滅，纖細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欲墜。
本就破爛的衣裙，背後又添了三個大洞，露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紫色的妖力還在傷口裏顯露，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小靈！！！”
張白魚看着蘇媛靈後背的傷口，心髒像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想爬過去，卻被鼠王的妖力威壓釘在原地，連手指都動不了。
“不知死活的垃圾。”鼠王皺了皺眉，顯然沒料到這只弱小的狐妖會送死。
他抬腿，朝着蘇媛靈走過去，黑灰色的妖力再次凝聚：“你簡直弱的不像話，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妨礙我呢。”
“小靈！”
張白魚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瞬間紅了。
蘇媛靈已經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在硬撐，試圖凝聚狐火，可指尖只有微弱的粉光閃爍，剛亮起來就滅了。
忽然間，蘇媛靈的眼睛亮了一下，瞳孔深處似乎有某種奇異的紫色符文一閃而過。
鼠王的攻擊意識竟莫名停滯了一瞬。
“哦?你這眼睛有點意思，暫時先讓你活着吧。”
說罷轉頭看見戌王，“你我可不會放過了。”
鼠王緩緩走向戌王，就像鬼魂緩緩飄來。
“你要幹什麼放開小戌！我們三個中我最強放開他有本事先殺了我！”
“不用着急～接下來就是你。”
話音剛落就已經來到戌王的旁邊一腳踩住了戌王“又膽小又弱小你活着也沒什麼用了。”
說罷手中灰色妖氣已然凝聚完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迅速射出，戌王的胸口已然被貫穿。
“戌王！！！”
“小...祖...祖宗...我...以後...不...不能保護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的一生，雖然短暫但也挺美好的，遇到老大是我最幸運的事，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看到小祖宗長大吧，小祖宗長大後一定會變得很厲害還很帥吧，應該不會忘記我的吧——”
說完戌王就像被剝離靈魂一樣癱倒在地。
他明明都那麼弱小，卻每次都要拼了命地護着他。
而他呢，身爲三個人中最強的存在，卻一直在被他們保護，只能像個廢物一樣看着他們倒下。
“我到底有什麼用啊?我誰都保護不了！還會害了別人！我太弱小了啊！”
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胸口悶得發疼，像是有團火在燒。
他感覺雙眼有什麼東西在崩裂，不是傷口的疼，是從眼球裏涌出來的灼熱左眼先是發麻，接着是尖銳的刺痛，像是有無數寒冷的黑氣在眼球裏炸開，右眼則相反，暖得發燙，仿佛有流不盡的金色光流在眼底打轉。
“呃啊啊啊啊啊—！！！”
張白魚猛地仰頭嘶吼，聲音裏帶着少年人撕心裂肺的絕望與憤怒。
他的雙眼緩緩睜開，左眼瞳孔裏翻涌着紫色的漩渦，左眼掉落的眼淚也變成紫色，周圍的一切開始扭曲，旁邊的枯樹像被揉皺的紙，慢慢折疊成一團，地上的血漬停止流動，甚至開始一往回退，那是空間之力，在他的絕境裏徹底覺醒。
右眼璀璨的金色鋪滿瞳孔，原本緩慢的一切驟然凝固，鼠王的獰笑僵在臉上，掉落的枯葉停在半空，連風吹動的枝條都停在原地，時間之力，跟着空間之力一同破封。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鼠王最先掙脫時間的凝滯，他看着張白魚雙瞳裏的紫與金，仿佛像魔與神的結合，心裏第一次生出恐懼。
他猛地催動妖力，黑風化作十幾道利爪，朝着張白魚抓去。
可那些利爪剛碰到張白魚周身的紫色光暈，就像撞上了無形的牆，瞬間被撕成碎片。
可不等它反應，張白魚已握住劍，劍身瞬間被紫金雙色紋路纏繞。
張白魚左眼紫渦猛地縮了縮，身形像是遁入空氣裏”
下一秒已出現在鼠王左側，劍刃裹着細碎的紫金色光粒，劃過空氣時帶起“滋滋”的時空撕裂聲。
鼠王慌忙催起妖力護罩，黑灰色妖力剛聚到腰側，就被劍身上的金色時間紋絡‘粘’住了。
妖力流速驟然慢了八成，像掉入泥潭難以行動。
紫芒一閃，劍刃直接穿破護罩，在鼠王腰間劃開一道很深的傷口。
傷口邊緣的皮肉竟還保持着‘被切開’的凝固姿態，連血都慢了半拍才滲出來。
“不可能！你一個靈川境一層的小鬼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
鼠王又驚又怒，瘋狂催動妖力反撲。
可張白魚的雙眼如同最精準的羅盤，無論他如何閃避，張白魚都能借着空間瞬移預判位置，再用時間減速鎖死他的動作。
劍一次次刺中鼠王，傷口處的時空之力讓傷口愈合極其緩慢，鼠王的氣息逐漸變弱。
當張白魚的劍就快抵住鼠王咽喉，劍尖的紫金光芒幾乎要砍到對方脖子時，他突然感到雙眼劇痛，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他的身體僵在原地，連手指都動不了，眼睛不斷流出鮮血，連呼吸都無比困難。
只能聽到鼠王狂妄的笑聲：“呵呵哈哈哈！小鬼，我就說你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果然有代價！”
鼠王忍着劇痛，釋放出數道黑紫色劇毒的利爪抓向張白魚的心髒。
鼠王劇毒的利爪離張白魚心口僅三寸，腥臭的黑氣裹着殺意撲面而來時。
就在此時一道清冽寒冷的氣息忽然破開樹林，不是疾風驟雨的靠近，倒像一滴水滴落入水中，連空氣裏紊亂的時空都跟着停了。
沖向張白魚的攻擊，已然被凍結，破碎的只剩碎片。
張白魚雖雙目漆黑，卻依然能感受到這熟悉的氣息，這是無數次張白魚跑出玩耍將他帶回去的氣息——師父東方墨弦。
“誰是！不要裝神弄鬼！”
一眼望去，東方墨弦已然出現在張白魚的身邊。
“你是......”話還沒說完鼠王的妖力已然停滯，即使東方墨弦沒有展露出任何氣息，它還是隱約感受到，它和東方墨弦的差距就像一粒塵埃和浩瀚星空。
它感覺自己像被天敵鎖定的獵物，全身的妖力瞬間凍結，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東方墨弦沒理會鼠王，目光先落在死亡的戌王與昏迷的蘇媛靈身上。
眉頭微皺，衣袍輕揮，伸出手兩道淡青色微光落在蘇媛靈的胸口，方才還滲血的傷口竟緩緩止住了血。
隨後他才轉向張白魚，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軟意，像對犯錯的孩童說教。“小白，爲師說過，不要再亂跑了。”
“師父......戌王它......被那個鼠妖殺了！”淚水夾雜着愧疚說道。
東方墨弦這才抬眼看向鼠王，眼底的溫和瞬間凝成冰：“傷我弟子，殺我小弟，你倒有膽量。”
鼠王這才反應過來，臉色驟白“你到底是誰?！怎麼會這麼強?！”他想轉身逃，可腳腕竟像被無形的弦纏住，連妖力都提不起來。
東方墨弦沒看鼠王，只是抬了抬右手，指尖凝出一縷淡青色氣流。
鼠王瞬間感覺全身妖力像被抽走的河水，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它想嘶吼，喉嚨卻像被無形的線勒住，想逃，腳腕已被青色氣流纏成了繭。
直到那股氣流碰到它的心髒，它的妖身就像被拆成了分子，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化作點點黑灰，落在地面上。
“師......父”同時張白魚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張白魚躺在一間雅致的木屋中，雙眼蒙着紗布，卻還是流着眼淚，旁邊的床上躺着蘇媛靈，師父治好了蘇媛靈的傷勢，雖需靜養卻已無性命之憂。
而戌王就算是東方墨弦，也沒法復活它。
“你醒了，小白，你應該知道錯誤吧”
“師父，是我害死了戌王，對不起我不該亂跑......”
“小戌是我一百多年前在山下撿的，當時一只手就能捧住它，連妖力都不會用，卻硬要拖着斷腿給我找野果。”
東方墨弦指尖無意識摸了摸腰間掛着的木牌，那是塊邊緣磨得光滑的桃木牌，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戌］字，這是東方墨弦刻給他的。
“它笨得很，練了一百年才突破靈息境，現在卻總說要保護老大和小祖宗，現在這牌子，倒涼了。”
“師父...你打我吧！”
“我現在打你沒有任何用處，你應該努力修煉，你的天賦很強比我更強，你有很大機會成爲強者，不要辜負了戌王。”
“嗯！”
一天後，蘇媛靈醒了。
蘇媛靈緩緩坐起第一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張白魚，隨後轉頭一看看到了東方墨弦，不禁心中一驚，往前湊了湊。
“謝謝您救了我，您真是長得帥心地也善良！”
“沒關系，你是小白的朋友。”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張白魚和蘇媛靈也是時候分別了。
蘇媛靈攥了攥手心，把之前凝聚狐火時燙出的淡紅指痕藏進袖管，又從懷裏摸出個手鐲，塞進張白魚手裏“這是納星鐲可以儲存東西，送給你了。”
“下次見面，我肯定不會再讓你護着我，我要跟你一起並肩戰鬥！”
“嗯！這是我們的約定，下次一起並肩戰鬥！”
“再見了！”
“對了小白，你的眼睛平常沒有什麼問題，但記住不要隨意使用那股力量，你現在控制不住，除非生命受到威脅，但最多也只能使用一炷香的時間。”
張白魚默默聽着師父的叮囑，將納星鐲緊緊攥在手心。
“我明白了，師父。”
看着蘇媛靈消失的方向，張白魚轉身握住了劍，眼底閃過從未有過的堅定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