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聽到這裏,
心中疑惑終於解開。
略作停頓,她不禁感嘆:
"原來如此!"
“好好的和尚不念經,反倒練起這般凶悍的刀法!”
“這和尚的圖謀,怕是不簡單!”
憐星微微頷首,柔聲應和:
“姐姐說得極是。”
“江湖之中, 妖僧數不勝數……”
“這大輪明王未必就是善類。”
“妹妹聽聞,他年輕時爲了習得絕世武功,甚至曾委身於西夏皇太後……”
“呵呵……”
說到此處,憐星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邀月心中雖覺有趣,面上卻依舊冷若冰霜。
她淡淡掃了憐星一眼,沉聲告誡: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行走江湖,更需謹言慎行!”
憐星連忙收起笑意,低頭掩面,可仍時不時傳出幾聲輕笑。
東南側包廂內。
陸小鳳聽完,不禁深吸一口氣。
“這世道真是變了,和尚不像和尚……”
“不念經拜佛,反倒練成如此霸道的刀法。”
僅是聽蘇杭簡單描述,他便能想象這刀法的凌厲之處,心中對大輪明王的忌憚又深了幾分。
西門吹雪則目光灼灼。
他癡迷劍道,對任何刀劍之術都極爲關注,聽聞火焰刀之名,更是心潮澎湃。
他握劍的手微微顫動,良久才緩緩開口:
“和尚使刀,倒是天下奇聞。”
“不過既是蘇先生所言,自然不假。”
“只是我更想知道,這大輪明王還有何其他絕學。”
……
另一側,西南包廂中。
徐鳳年聽到“火焰刀”
三字,頓時精神一振。
“莫非是刀上帶火?”
“光聽名字就威風得很!”
老黃笑着搖頭:
“世子誤會了。”
“火焰刀並非刀身燃火,而是一種類似劍氣的內力。”
“只是這刀氣熾烈如火,威力非同凡響。”
“按蘇先生所說,此刀法還融入了佛門金剛之力。”
徐鳳年聽得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提刀演練一番。
姜泥見他這副模樣,撇嘴譏諷:
“前幾日不知是誰,口口聲聲說要讀書治國?”
“還說什麼此生不習武,絕不踏入江湖……”
“這才幾天,聽了個刀客的名頭就坐不住了?”
徐鳳年臉皮一厚,狡辯道:
“休要胡言!”
“即便本世子習武,也不過是爲強身健體。”
“一不入江湖,二不造殺孽,與那些武夫豈能相提並論?”
姜泥翻了個白眼,滿臉不信。
老黃則默默飲酒,若有所思。
徐鳳年好奇追問:
“老黃,你怎麼了?”
老黃望着高台上的蘇杭,嘴角微揚,意味深長地說道:
“世子,以後若想學刀,不妨拜蘇先生爲師。”
“以他對刀法的領悟,定能讓你受益匪淺!”
徐鳳年滿臉困惑。
“可蘇先生看起來不像會武功的樣子。”
老黃搖頭道:
“人不可貌相。”
“能將天下武道剖析得如此透徹之人,怎會不懂武功?”
“蘇先生的武學造詣,日後必是當世頂尖......或許連武帝城的王仙之也未必能及。”
姜泥瞪大眼睛:
“真的假的?”
“老黃你可別胡說!”
“那王仙之不用刀劍就能威震江湖六十年!”
“一個說書先生,怎麼可能勝過他?”
老黃只是憨笑,並不爭辯。
過了許久,老黃才正色道:
“你們年輕人,不知江湖之大,奇人之多!”
“王仙之固然厲害,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武道巔峰之上,高手如雲,不差一個王仙之!”
說着,老黃咬緊牙關。
想起往事,心中憤恨難平。
姜泥察覺異樣,悄悄碰了碰徐鳳年:
“老黃怎麼一提到王仙之就激動?”
“難道王仙之欠他錢?”
徐鳳年點頭又搖頭:
“我問過,他總不肯說。”
“算了,先聽蘇先生說書吧!”
.......
北側包廂內。
蕭峰聽到蘇杭點評第九位刀客時,
心中暗自驚嘆。
鳩摩智他自然熟悉。
兩人同出大宋,一在中原,一在吐蕃。
蕭峰是中原武林豪傑,
“南慕容北喬峰”
的名號無人不曉。
而鳩摩智在大宋武林也是赫赫有名。
這位吐蕃國師位高權重,武功高強。
雖爲吐蕃人,卻常年混跡中原。
野心勃勃,伺機挑戰中原武林!
段譽忽然想起什麼:
“大哥,阿紫說你曾與那和尚交手?”
蕭峰憶起少林寺一戰。
那一戰令他印象深刻。
大明輪王武功卓絕,
自己全力施爲,仍難分高下。
數十招後,雙方罷手。
事後蕭峰更覺詫異,
大宋武林中,
能與他平分秋色者寥寥無幾。
鳩摩智便是其中之一。
記得對方離去時曾言,
能與他打成平手者,天下無幾。
蕭峰嘆道:
“是啊!大明輪王武功確實了得!”
“位列十大刀客,實至名歸!”
段譽點頭:
“確實如此。”
“那大和尚曾獨闖我大理天龍寺,以一人之力對戰六位高僧,天龍寺衆人合力也未能將他拿下!”
“沒想到他竟能躋身刀客之列……”
段譽說到這裏,語氣一頓,又道:
“只是這大和尚心術不正!”
“不知蘇先生爲何要將他列入刀客名單?”
兄弟二人話音剛落,阿紫便撇了撇嘴,不耐煩道:
“比武就比武,說這些廢話作甚!”
“若是蘇先生評個十大好人榜,段哥哥定能穩居前三!”
……
高台之上。
蘇杭將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已有計較。
他輕搖折扇,緩步上前,悠然開口:
“鳩摩智,全名索爾波且·鳩摩智,乃吐蕃國明王。”
“身爲密教寧瑪派上師,雪山大輪寺住持,自號大輪明王。”
“此人天資卓絕,過目不忘。”
“位列天下刀客第九,絕非虛名。”
“其中緣由,且聽我細細道來……”
醉仙樓內,蘇杭的聲音徐徐回蕩。
關於天下第九刀客鳩摩智的傳奇,仍在繼續。
“諸位或許不知,鳩摩智本是吐蕃僧侶,而他能練成火焰刀法,實有一段奇緣。”
“他自幼聰慧絕倫,有過目不忘之能。”
“其父本欲讓他潛心佛學,弘揚佛法。”
“然而鳩摩智卻癡迷武學,一心習武。”
“當年吐蕃有六大門派,正邪並存。”
“其中以鳩摩智所在的寧瑪派與黑教最爲強盛,兩派勢同水火,爭鬥不休。”
“黑教見寧瑪派日漸興盛,心生嫉恨。”
“於是僞造秘典,假借神意,蠱惑百姓,橫征暴斂,企圖以殘暴手段掌控吐蕃。”
“兩派仇怨愈深,紛爭多年,難分高下。
這一年,鳩摩智年僅十五。”
“然而黑教愈發猖狂,貪圖鳩摩智家財,竟將其全家十五口盡數殺害。
幸得寧瑪派雪山大輪寺主持途經此地,將他救出虎口,帶回雪山。”
“自此,鳩摩智爲報血仇,對武學的追求近乎癲狂。”
“可惜寧瑪派偏重密法典籍,加之十年前黑教攻打雪山大輪寺,派中七位高手殞命,絕學《火焰刀》亦隨之遺失,以致寧瑪派勢微,難與黑教抗衡。”
“鳩摩智雖天賦異稟,卻苦於無上乘武學可修,縱使勤學苦練,在吐蕃也不過二三流之輩。”
“這一年,寧瑪派首席上師外出講經,因風雪迷路,誤入黑教地界被擒。
寧瑪派雖欲營救,卻因黑教總壇地勢險惡,束手無策。”
“此時,鳩摩智年僅十六。”
“年少氣盛的他自詡才高,毅然 ,獨闖黑教總壇岡仁波齊。”
“寧瑪派衆人苦勸無果,見他心意已決,只得由他前去。”
此刻,醉仙樓內鴉雀無聲。
衆人目不轉睛地望着高台,生怕錯過蘇杭的每一句話。
他所講述的江湖秘聞,樁樁件件皆令人驚嘆,聞所未聞。
這些故事離奇曲折,引人入勝,聽得衆人如癡如醉。
段譽聽罷,亦覺匪夷所思。
他聳了聳肩,對蕭峰和阿紫嘆道:
“真沒想到那惡僧還有這般過往……”
“家毀人亡,背負血仇,倒也是個苦命人。”
“可即便蘇先生這般說,我仍瞧不慣那和尚。”
段譽的雅間裏雖不時飄出幾句牢騷,卻未攪擾衆人興致。
高台之上,說書人正將鳩摩智的傳奇娓娓道來——
“且說鳩摩智決意獨闖岡仁波齊營救上師,寧瑪教衆勸阻無果,只得由他踏上生死未卜之途。”
“當他隨黑教 穿過石陣棧道,登頂雪山時,眼前景象令人屏息:總壇樓閣凌空嵌於絕壁,宛如鬼斧神工。
更奇的是,那黑教掌教竟是位碧眼雪膚的吐蕃少女,見鳩摩智風姿卓絕,眼中頓生邪念。”
“聽聞來意後,女子冷笑提議比武定生死。
鳩摩智原想以佛法感化,未料對方武功詭譎,三十招便逼得他認敗。
誰知女子竟要強留他修習密宗雙修秘術……”
“雙修”
二字甫出,陸小鳳眼中精光乍現,轉身戳了戳西門吹雪:“西門兄,這雙修之法可大有講究!”
白衣劍客皺眉:“與我何幹?”
自幼隱居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對吐蕃武學一無所知。
見陸小鳳眉飛色舞,只得耐着性子聽他掰扯。
“密宗分單雙二修,可惜雙修一脈多被心術不正者篡改。”
陸小鳳抿着酒,意味深長道,“不過嘛……若劍道遇瓶頸,此法或可破局。”
突然話鋒一轉,“你都而立之年了,娶個媳婦既能傳宗接代,又能共參秘術,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