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川看清她眼裏的排斥。
那冰冷的溫度，仿佛從未愛過。
他想起沒成年的盛皎皎。
因爲同歲，初中和高中都在一個學校，盛皎皎是哥哥沈京安的未婚妻，也是學霸校花，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她和樓心茵的遭遇，他知道，樓心茵抑鬱了幾年，她卻從有些任性驕縱變得懂事聽話，溫柔又善良像個小太陽。
但在他的眼裏還是生疏，高傲。
直到後來成了他的未婚妻，盛皎皎的眼裏都是他，每次見面充斥的都是愛意。
沈羨川的舌尖狠狠頂了頂脹疼的腮，僵硬的扯出笑容：“寶寶，莫名其妙打我可以，總得讓我知道我錯在哪吧？”
“是因爲上次你提結婚的事嗎？我說了我不是不想娶你，只是工作太忙，沒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怕委屈了寶寶。”
聽到結婚兩個字，盛皎皎的眉毛擰的能夾死蚊子。
他想娶，她還不想嫁了呢。
至於婚禮，只要想辦可以花錢請人來準備。
沈羨川又溫聲道：“還是因爲我沒買你喜歡的那套珠寶，明天，明天我讓助理買了送到你手裏，好不好？”
盛皎皎疑惑的審視他。
沈羨川很看重面子，以前有人攻擊他的身世，他都會報復，今天挨了一巴掌居然還能哄她。
真想用她肚子裏的孩子從厲家謀好處？
沈羨川以爲她在質疑是不是真的會買珠寶，再次許諾：“今天下午。”
“一會這邊結束，我親自過去買。”
盛皎皎深呼吸：“沈羨川，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不用吃飯。”
“什麼？”沈羨川沒明白。
盛皎皎想到這幾年其他城市很火的燒烤，最近京都的燒烤門店也多了，味道很香。
“和你去吃燒烤，我不用買小餅。”
沈羨川懂了，心裏覺得她鬧起來沒完，蹬鼻子上臉。
於是沉下臉：“我不是在給你畫餅，我有多愛你，你還不知道嗎？”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惹你生氣就是我不對，你想怎麼鬧我都行，別說這種氣話來傷我的心。”
“說多了會傷害感情，會讓我產生放棄你的想法。”
先哄，再說重話威脅。
仔細想想，從交往以來他似乎一直這樣。
也不怪他用的如魚得水，她確實吃這一套。
盛皎皎認真凝視他：“不要難爲自己，放棄我吧。”
“沈羨川，我們退婚吧。”
沈羨川的雙眼微微睜大：“什麼？”
盛皎皎懶得重復，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回包廂時，進門先聞到濃鬱的酒味。
她第一時間看向剛才挨着她動手動腳的那位高層，座位是空的。
目光一轉，發現人沒走，在沈父和沈京安身後。
沈京安正與他說話。
盛皎皎坐下，向思不小心碰掉手機，兩人同時彎腰去撿。
在應酬聲中，向思把聲音壓的很低：“姓李的碰你了？”
盛皎皎沒問她怎麼知道的：“嗯。”
“一會小心應付，”向思言簡意賅，“別怕，一定要多留心。”
盛皎皎知道，就算她有心也沒法總護着自己。
在應酬場上，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不管是誰，隨便找個理由都能支走向思。
門口，沈羨川也回來了。
沈京安笑的如沐春風，從容優雅：“羨川，劉總有事要與你談。”
沈羨川立刻與劉總有說有笑的交流起來。
說了會，他笑容一凝，眼含深意的瞥盛皎皎。
盛皎皎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娃也警惕起來：【來了來了，渣男動了把我媽送人的想法了！】
【上一世爲了讓他爸認可他的能力，和沈京安奪權，他就答應貪圖我媽美色的老男人，以此來換取。】
【那次要不是爺爺正好也在酒店，在電梯門口撞上，我媽就要被糟蹋了。】
【不過，後來我出生，我媽憑一手作讓整個厲家都覺得她是一坨臭狗屎，也就沒人管她的死活，所以還是沒逃過。】
盛皎皎刀了沈羨川的心都有。
他人性中的惡，在一次次的刷新她的認知底線。
劉總坐回她身邊，她的手機震了下。
沈羨川發來的微信消息。
只有幾個字：【劉總看上你了。】
盛皎皎沒有回復。
徹底漠視他。
沈羨川戴在臉上的那層面具開始龜裂。
剛才在洗手間，他承認被盛皎皎攪動了情緒。
可很快冷靜下來，冷笑。
盛家已經今非昔比，他是她能觸碰到的天花板，交往這麼多年，哪裏是說斷就能斷的。
什麼退婚，還是拿捏他的手段而已。
總是哄，不行，像家裏養的小畜生，喂的太飽很容易就不知道感恩。
沈羨川對劉總點了點頭。
向思果然被安排去拿酒，沈羨川對盛皎皎道：“你也跟着去吧，四瓶酒不好拿，你幫幫忙。”
盛皎皎知道這種場合不好找理由，脆利落的直接站起：“好。”
她和向思一人拿兩瓶茅台，向思眉眼間寫滿擔憂，叮囑：“一會進去後，你換一個酒杯。”
“聰明點的換，知道嗎？”
盛皎皎點頭。
高層開始勸她喝酒，她面前的高腳杯裏已經被倒了滿滿一杯。
盛皎皎沒動，沒說話，像是爲難，更像不知所措。
圓桌對面的沈羨川靜靜看着。
等着她求助。
等着她認錯。
這點小曲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包括沈父在內都在交談。
盛皎皎從容答應，先說幾句恭維的漂亮話，又打算站起來敬，過程中不着痕跡的用胳膊肘碰倒酒杯。
侍者立刻過來收拾。
清理淨後，盛皎皎拿了個空酒杯，倒上酒，自罰一杯。
喝完她不經意看到身邊高層意味深長又期待的表情，心髒猛地跳快兩拍。
沈羨川微揚的嘴角也帶着嘲諷。
盛皎皎趕緊喝水，硬生生灌下一大杯。
但眼前開始暈眩，頭也變得脹疼。
她硬撐着，沒聽見向思再次被支走。
身體實在難受，盛皎皎妥協了，趴在桌邊，感官全部都變得遲鈍，天旋地轉。
高層的眼底閃爍志在必得的光，假意關心幾句，讓侍者扶她去休息室，順便準備醒酒湯。
盛皎皎渾身無力，但不熱，腦子也還清醒。
知道要是過去，就完了。
沒有人會管她。
就算事後她要鬧大，要魚死網破，這些人也可以當作不知情。
一個集團的重要人物爲了女色要自毀前程，對其他集團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盛皎皎用力掐住掌心，右手哆哆嗦嗦的放進口袋，握住手機。
剛才拿着茅台和向思進包廂前，她把厲夫人的手機號設成緊急聯系人。
她連續快速的按5下側邊按鈕。
屏幕開始倒計時。
倒計時結束，電話打給厲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