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天剛蒙蒙亮。
校場之上,寒風凜冽。
侯武赤着上身,古銅色的肌肉上熱氣蒸騰,手中的陌刀卷起一道道剛猛的勁風。
“逐追風!”
“鷹揚虎視!”
“山崩地裂!”
他不知疲倦地演練着“嗟夫刀法”,一夜未眠,精神卻愈發亢奮。
這套刀法威力奇大,大開大合,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沙場征伐的鐵血之氣。
只是,練得久了,侯武也漸漸察覺出了一絲不足。
嗟夫刀法,勢大力沉,適合在千軍萬馬中沖,劈砍範圍極大。
但若是被敵人近了身,尤其是被纏住手腳,這長柄陌刀反而會成爲累贅,施展不開。
攻有餘,而守不足。
“要是能配上一套短刀刀法,長短結合,那就完美了。”
侯武心中暗忖,手中動作卻絲毫未停。
他不知道的是,這“嗟夫刀法”確實有一套與之相輔相成的短刀刀法,名爲“庖丁解牛”。
此刀法專攻人體關節、要害,招式精妙狠辣,與“嗟夫刀法”的霸道剛猛正好互補。
只可惜,隨着一場場慘烈的血戰,這套精妙的短刀刀法早已失傳於沙場,鮮爲人知。
就在侯武沉浸在練刀的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校場。
來人正是謝苗。
他看着場中龍精虎猛,渾身散發着驚人煞氣的侯武,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小子……真他娘的練了一晚上?
謝苗的內心再次受到了沖擊。
難道,睡女人真的不僅不會影響功力,反而還有助於練功?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腦海裏盤旋不去。
他感覺自己幾十年來建立的武道觀,正在崩塌的邊緣瘋狂試探。
“咳咳。”
謝苗咳兩聲,掩飾住內心的波瀾,走上前去。
他板着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
“侯武。”
侯武收刀而立,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疑惑地看向他。
“謝將軍,這麼早?”
謝苗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對着侯武一抱拳。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了。”
“以後,還請侯伍長多多關照。”
侯武當場就懵了。
他手裏沉重的陌刀差點沒拿穩,掉下來砸到自己的腳。
“啥?”
侯武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練刀練出了幻聽。
“謝將軍,您……您沒睡醒吧?還是昨晚喝多了?”
讓堂堂神射手,漠北城有頭有臉的將領,來給自己這個剛當了一天的伍長當兵?
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謝苗見他一臉不信,臉色更黑了。
“這是成將軍的命令。”
他硬邦邦地解釋了一句,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聽到是成龍將軍的命令,侯武才恍然大悟,隨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老將軍這是特意派了謝苗這尊大神來給自己壓陣啊!
他不再推辭,鄭重地回了一禮。
“既然是將軍之令,那……末將遵命!”
有了謝苗這員大將加入,侯武底氣足了不少。
他領着謝苗,直奔民夫營地,開始挑選自己伍中的最後幾名成員。
消息一傳開,整個民夫營都炸了鍋。
“聽說了嗎?那個侯武,昨天剛當上伍長,今天謝苗將軍都去他手底下聽令了!”
“我的天!真的假的?謝將軍那可是神射手啊!”
“這侯武到底是什麼來頭?也太猛了吧!”
張猛和幾個相熟的民夫正湊在一起,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當他們看到侯武身後真的跟着的謝苗時,下巴更是掉了一地。
這世界……太瘋狂了!
侯武徑直走到張猛面前。
“張猛,還有你們幾個,以後就跟我了。”
他指了指昨天一起並肩作戰活下來的幾個民夫。
這幾個人他都熟悉,用起來也放心。
被點到名的幾人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
跟着侯武這樣的猛人,活命的機會總歸大一些!
然而,張猛卻苦着一張臉,往後縮了縮。
“侯哥,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他小聲地嘀咕着。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侯武眉毛一挑,打斷了他。
“你是孤兒。”
張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那……那是我記錯了!”
他梗着脖子狡辯道。
“反正打仗太危險了,要丟小命的!我不去!”
侯武笑了。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攬住張猛的脖子,將他拖到一旁。
“不去?”
侯武的拳頭捏得嘎嘣作響。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丟掉小命?”
感受到脖子上那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張猛瞬間就慫了。
“侯哥!侯哥!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侯武鬆開手,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塞進他手裏。
“跟着我,有肉吃,有錢拿。不跟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自己選。”
張猛掂了掂手裏分量十足的銀子,又看了看侯武那砂鍋大的拳頭。
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他果斷地做出了選擇。
“侯哥!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哥!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張猛拍着脯,一臉正氣凜然。
搞定了人手,侯武便帶着自己新組建的隊伍,前往城主府的武庫領取裝備。
鎧甲、兵器、弓箭,一應俱全。
侯武直接走向了兵器架最深處,那裏擺放着幾柄分量最重的陌刀。
他隨手拿起一柄,在手裏掂了掂。
“太輕了。”
他搖了搖頭,又換了一柄。
“還是輕。”
負責分發裝備的軍需官眼都看直了。
要知道,侯武手上這柄陌刀,重達八十斤,乃是精鐵打造,是整個武庫裏最重的制式兵器了。
尋常士兵,能揮動幾下就不錯了。
可到了侯武手裏,卻跟燒火棍似的。
“官爺,還有沒有更重的?”
侯武有些不滿意地問道。
經過慕容九的加成,他的力量早已遠超常人,這些兵器對他來說,確實有些不夠看。
軍需官一臉懵地看着他。
“侯伍長,這……這已經是咱們這兒最重的陌刀了啊!”
他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麼。
“哦,對了!要說重,倒還真有一把。”
軍需官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不過那把刀,不在城裏。”
“哦?在何處?”侯武來了興趣。
“在城外三十裏的黑風寨。”
軍需官的臉上露出一絲敬畏之色。
“那黑風寨的大當家,當年江湖人稱‘劉大彪’,本是我大景禁軍的一名都尉,後來因觸犯軍法,才落草爲寇。他手上有一柄家傳的陌刀,名爲‘斷魂’!”
他比劃着,眼中滿是向往。
“據說那柄‘斷魂’,乃是天外隕鐵所鑄,重達三百八十二斤!刀身漆黑,鋒利無比,尋常刀劍與之相碰,一觸即斷!當年劉大彪便是憑着這柄神兵,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勇不可當!”
三百八十二斤!
侯武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才是爲自己量身定做的神兵利器啊!
“黑風寨……劉大彪…”
他喃喃自語,已經將這個地方記在了心裏。
“夠了!”
一旁的謝苗冷聲打斷了軍需官的講述。
他皺着眉頭,對侯武說道。
“現在遼軍圍城,漠北朝不保夕,你還有心思去管那什麼黑風寨?劉大彪早就死了,現在也沒人能拿動那把刀。”
“先守住城再說吧!”
侯武聞言,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勉強選了一柄最重的陌刀,又挑了一把精鋼短刀別在腰間。
衆人領完裝備,回到了城牆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遼軍異常安靜,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發起猛烈的攻城。
城牆上的守軍們雖然依舊緊張戒備,但氣氛卻比昨天輕鬆了不少。
大家都在慶幸,能夠多活一天。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天。
夜幕降臨,星鬥漫天。
侯武和另一名伍長完成了換防。
他交代了張猛幾句,便獨自一人走下城牆,熟門熟路地朝着春風樓的方向走去。
誰都不知道大戰什麼時候開始。
在那之前,他還需要再找小九充充電,將自己的狀態提升到巔峰!
然而,他剛走到春風樓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