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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撿起地上那支還剩半管藥劑的針管,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證物袋裏封存好。
然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110嗎?這裏發生入室綁架,蓄意傷人。”
電話那頭似乎在詢問細節。
我哥看了一眼癱軟的顧城和蘇瑤,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帶了凶器,受害人已被刺傷,你們最好派法醫過來,可能會鬧出人命。”
警察來得很快。
門一開,我婆婆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警察同志你們可來了!救命啊!”
“我兒子兒媳婦小兩口吵架,這個當大舅子的帶了一幫黑社會沖進來啊!”
她拍着大腿,哭天搶地:“私闖民宅,還要不要王法了!”
幾個年輕警察被這陣仗搞得有點懵。
我哥冷眼看着她表演,一言不發。
我扶着牆,在我哥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
脖子上的刺痛感還在,但我臉上沒有表情。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錄音筆,對着爲首的警察按下播放鍵。
“你們兩個,按住她!快點把腎換了!”
“顧城,你敢!這是犯法的!”
“犯法?蘇瑤快死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錄音裏,顧城的咆哮,婆婆的幫腔,蘇瑤的哭泣,和我聲嘶力竭的掙扎,清晰無比。
“除了這個,還有雲端備份。”
我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實時上傳的文件記錄。
“這是他們企圖綁架我,強制摘除我腎髒的完整錄音。”
警察的臉色瞬間變了。
顧城面如死灰,婆婆的哭聲也卡在了喉嚨裏。
蘇瑤眼見情況不對,捂着肚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啊,我的腎好痛,我快不行了。”
她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就往地上倒。
我婆婆反應過來,立刻撲過去:“瑤瑤!瑤瑤你怎麼了!警察同志,她有腎衰竭,快叫救護車!”
真是好一朵嬌弱的白蓮花。
到了警局,熟悉的流程。
顧城還想掙扎,對着警察一口咬定是“夫妻間的口角”。
“警察同志,我們就是吵得凶了一點,她是我老婆,我怎麼可能害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審訊室的門被推開。
我哥帶着三個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爲首的那個推了推金絲眼鏡。
“警察同志,我是林女士的代理律師。”
他將一沓文件放在桌上。
“這是我們據剛才的口供和證據,擬定的《故意傷害罪控告書》。”
“另外,鑑於顧先生長期的家暴與威脅行爲,我們同時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
顧城的臉,從白到青,再到徹底的灰敗。
他被暫時拘留,隔着欄杆看着我。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臉上涕泗橫流:“看在我們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原諒我這一次,我們和解好不好?”
我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顧城,我們籤的《婚姻忠誠及家庭責任補充協議》裏,第十條寫得很清楚。”
“任何一方涉及刑事犯罪,另一方絕不諒解,且自動觸發資產清算條款。”
“你籤字的時候,應該看清楚了的。”
他的眼神,從祈求變成了絕望。
婆婆在外面鬧着要保釋,警察讓她去交保釋金。
她拿出手機作了半天,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麼會?錢呢!家裏的錢怎麼都沒了!”
她沖過來質問我:“是不是你把錢轉走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我的律師上前一步,擋在我面前。
“這位女士,據您兒子籤署的協議,每次家暴罰款一百萬,出軌罰款五百萬,早已從夫妻共同財產中劃扣。”
“你們賬上的餘額,不夠支付保釋金。”
走出警局,夜風格外涼。
我哥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看着我脖子上那個清晰的針眼,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抬手想碰,又怕弄疼我,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別髒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