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短信的光在昏暗的走廊裏亮了一瞬,映亮九尾眼底的驚疑不定。短短兩行字,卻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他本就紛亂的心緒裏掀起驚濤駭浪。凌霄……那個幾乎已經成爲傳說、卻又陰魂不散地纏繞在清清過去裏的名字,此刻正透過冰冷的屏幕,向他發出無聲的召喚。
他第一反應是握緊手機,下意識地朝樓下客廳望去。釺城還坐在那裏,側臉在落地燈暖黃的光暈下顯得沉靜,目光依然停駐在手中那張刺痛人心的老照片上,眉宇間凝着一層深思的薄霧。告訴他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九尾自己摁了下去。告訴他能怎麼樣?釺城一定會阻止,或者要求同去,或者告訴節目組,甚至可能直接通知清清。那只會讓本就一團亂麻的局面更加失控。那個叫凌霄的家夥,既然選擇繞過所有人直接聯系自己,恐怕就是不想讓事情鬧大,尤其是……不想讓清清知道。
九尾煩躁地耙了下頭發。他討厭這種被卷入別人私事的感覺,更討厭被迫做出選擇。但照片上清清崩潰的眼淚,小九懵懂的眼睛,還有……還有剛才在錄音間裏,釺城看着他、輕聲說“這是我們的歌”時,那眼底不容錯辨的溫和與期待,都像無形的絲線纏繞着他,讓他無法脆地置身事外。
他低頭,手指在冰涼的屏幕上懸停良久,最終,用力按下幾個字,回復了那條陌生短信:
“只我一個。別耍花樣。”
發送。沒有回頭路。
那一晚,九尾幾乎沒怎麼合眼。隔壁房間清清那裏始終沒有動靜,死寂得讓人心慌。樓下客廳的燈很晚才熄滅,他不知道釺城是什麼時候回房的。小九半夜似乎做了噩夢,哭鬧了幾聲,很快被不知道誰(也許是育兒助理)安撫下去。公寓被一種沉重而壓抑的寂靜籠罩,只有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第二天,節目錄制照常進行,但氣氛明顯不同。清清沒有出現在早餐桌上,節目組解釋說他需要休息調整。小九被育兒助理帶着,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什麼,比平時安靜許多,只是用那雙酷似清亮的圓眼睛,巴巴地望着爸爸房間緊閉的門。
Gemini和靈兒在觀察室的開場白也少了幾分往的科打諢,多了些小心翼翼的關切。今天的任務是相對輕鬆的室內益智類團體遊戲,旨在緩和情緒。但九尾明顯心不在焉,作失誤頻頻,連累得同組的釺城都不得不頻頻補救。
“尾子,”在一次九尾明顯走神導致任務失敗後,釺城趁着鏡頭轉向別處,低聲問,“你怎麼了?沒休息好?”他的目光帶着探究,落在九尾眼下的淡青和略顯蒼白的臉上。
“沒事。”九尾別開臉,生硬地答道,手指卻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他能感覺到釺城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沉靜卻極具穿透力,仿佛能看進他混亂的腦子裏去。他幾乎要頂不住壓力脫口而出,但最終還是咬牙忍住。下午三點……快了。
午飯他吃得食不知味。時間在忐忑中緩慢爬行。兩點半,他借口昨晚沒睡好想回房補覺,離開了公共區域。回到房間,他反鎖了門,背靠着門板深吸了幾口氣,心髒在腔裏撞得生疼。他換了身不起眼的深色休閒裝,戴上帽子和口罩,對着鏡子看了看,覺得這副裝扮在錄制基地裏反而更顯眼,但顧不了那麼多了。
兩點五十分,他輕輕拉開房門,走廊空無一人。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溜下樓,避開可能有攝像頭和工作人員的路線,從公寓側面的小門閃了出去。
下午的陽光有些刺眼。社區東側的咖啡館位置相對僻靜,不在常錄制活動範圍內。九尾壓低了帽檐,快步走着,感覺後背的視線如有實質。他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看到釺城,或者更糟,看到節目組的攝像機。
當他推開咖啡館掛着風鈴的玻璃門時,清脆的鈴聲讓他心頭一跳。店內客人寥寥,舒緩的爵士樂流淌在空氣中。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很快鎖定了角落最裏面卡座上一個同樣戴着帽子、穿着灰色連帽衫的高大身影。那人背對着門口,但那個背影的輪廓,與昨天在兒童樂園遠遠瞥見的、以及老照片上那個張揚少年逐漸重疊。
九尾定了定神,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男人抬起頭。帽子下是一張與照片有七八分相似、卻全然不同的臉。輪廓依舊硬朗英俊,但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與張揚,被一種深重的疲憊和風霜刻畫。眼角有了細紋,皮膚是常年在外的粗糙感,唯一沒變的是那雙眼睛,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的銳利神采,此刻卻盛滿了復雜的情緒:愧疚、急切、審視,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就是凌霄。曾經的天才邊路,清清的舊搭檔,小九的另一位血緣父親。
“九尾。”凌霄先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像被砂紙磨過,“謝謝你能來。”
“廢話少說。”九尾摘下口罩,但帽子沒摘,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防御和疏離的姿態,“找我什麼?清清的事,你最沒資格手。”
凌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是,我沒資格。所以我才找你,而不是去找他。”他頓了頓,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組織語言,“我知道你們節目組挖出了那張照片。我也知道……清清看到後受不了。這些年,我像個懦夫一樣躲着,以爲時間能沖淡一切,能給他‘正常’的生活。但我錯了。看到小九……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的聲音哽了一下,“我沒辦法再繼續當個死人。”
“所以你就用那種方式嚇唬孩子?偷偷摸摸給護腕?”九尾語氣不善。
“那是……我唯一留下的東西。”凌霄從口袋裏掏出另一個顏色稍淺、但同樣陳舊的護腕,和之前給小九的那個是一對,“當年我們一人一個。給那個,是想……是想讓清清知道,我回來了。我沒想嚇到孩子,我……”他有些語無倫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護腕粗糙的邊緣。
“你到底想怎麼樣?”九尾打斷他,直截了當地問,“認兒子?把清清和小九帶走?還是僅僅來道個歉,然後繼續消失?”
凌霄深吸一口氣,看向九尾,眼神變得堅定:“我想……贖罪。不是用錢,也不是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我想彌補,盡我所能。我知道清清現在很難接受我,我也不奢求他能原諒。但我至少……想讓他知道,當年我離開,不是因爲他不好,更不是因爲小九是個‘錯誤’。”他的眼眶微微發紅,“那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的家庭,我的傷病,我的……懦弱。我扛不住壓力,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逃跑,留他一個人面對所有。”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九尾冷笑,“你知道他這些年一個人帶着孩子怎麼過的嗎?你知道電競圈裏那些若有若無的猜測和議論給他多大壓力嗎?”
“我知道!”凌霄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引來旁邊客人的側目,他立刻壓低聲音,帶着壓抑的痛苦,“我一直在關注他,用各種方式。我知道他每一場比賽,知道他什麼時候轉會,知道他拿冠軍,也知道他狀態下滑……我像個躲在陰溝裏的老鼠,看着他在陽光下掙扎,卻連伸手的勇氣都沒有。”他雙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我不是來求他回到我身邊,我知道不可能了。我只是……想見他一面,親口說聲對不起。還有小九……我能不能……偶爾看看他?遠遠的也行。我保證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我只是……”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充滿了絕望的懇求。這個曾經在賽場上叱吒風雲、意氣風發的天才選手,此刻縮在咖啡館的角落裏,卑微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九尾看着他,心裏的火氣不知怎麼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復雜的沉重。他討厭這種苦情戲碼,討厭被迫成爲他人情感糾葛的傳話筒或裁判。但看着眼前這個被愧疚和思念折磨得形銷骨立的男人,他那些硬邦邦的嘲諷竟有些說不出口。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九尾最終硬着心腸道,“這是你和清清之間的事。你應該直接去找他談。”
“我不敢。”凌霄苦笑,“我怕他,怕他更恨我,怕……怕連遠遠看着的機會都沒有。我找你來,是因爲我知道你和釺城跟他是舊隊友,他現在可能更願意聽你們的話。而且……”他猶豫了一下,“我聽說,你們這個節目,最後會有個什麼‘心願’環節?能不能……幫幫我?制造一個機會,讓我能和他平靜地說幾句話?就幾句,說完我就走,絕不會再糾纏。”
九尾的眉頭擰得更緊。利用節目?這風險太大了。一旦失控,對清清、對小九、甚至對整個節目都會是災難。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節目是節目,不是給你解決私人恩怨的工具。清清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不能再受。”
凌霄的眼神黯淡下去,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力氣,癱在椅背上。“我知道……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他喃喃道,拿起那個護腕緊緊攥在手心,指節泛白。
咖啡館裏一時間只剩下背景音樂和偶爾杯碟碰撞的輕響。九尾看着對面徹底頹敗下去的男人,內心也在激烈鬥爭。告訴他清清看到照片後的崩潰?告訴他小九有多可愛也多需要穩定的環境?還是該痛罵他一頓,讓他徹底死心滾遠點?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門鈴又響了。
九尾下意識地抬眼望去,這一看,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
門口走進來的人,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色長褲,身形清雋,表情平靜,不是釺城又是誰?他的目光在店內掃過,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九尾和凌霄所在的角落,然後,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
九尾的心髒停跳了一拍,腦子裏一片空白。他怎麼會來?他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跟蹤自己?
凌霄也看到了釺城,他顯然也認出了這位昔的對手(不同隊伍),身體瞬間繃緊,臉上閃過慌亂和戒備。
釺城走到桌邊,沒有看凌霄,而是先看向九尾,眼神平靜無波,卻讓九尾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尾子,”他開口,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但細聽之下,少了一絲溫度,“不是說回房補覺嗎?”
九尾張了張嘴,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被抓個正着,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可笑。他脆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睡不着,出來喝咖啡,不行嗎?”
釺城這才將目光轉向凌霄,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凌霄,好久不見。”
凌霄顯然沒想到釺城會如此平靜地打招呼,愣了下,才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釺城……好久不見。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你發短信的時候,我正好在尾子房門外。”釺城淡淡道,拉開九尾旁邊的椅子,坦然坐下,仿佛只是來加入一場普通的下午茶,“看到他鬼鬼祟祟出來,就跟來看看。”他話說得輕描淡寫,但九尾聽得後背發涼。原來他早就察覺了自己的異常,甚至……一直在等他行動?
凌霄的臉色變了變,看向九尾,眼神裏帶上了質問。
九尾惱羞成怒:“看我什麼?我他媽又沒告訴他!”
“是我自己猜的。”釺城接過話頭,看向凌霄,目光變得銳利了些,“昨天照片曝光,你晚上就約見尾子。時間、地點、不想驚動清清的意圖,都不難推斷。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式。”
凌霄面對釺城,似乎比面對九尾時壓力更大。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釺城,我知道我沒臉見你們,更沒臉見清清。但我今天找九尾,沒有惡意,只是想……”
“你想解釋,想道歉,想尋求一個和清清對話的機會。”釺城打斷他,語氣依舊平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審慎,“甚至,可能想試探一下,有沒有挽回或參與小九未來的可能。”
凌霄被說中心事,沉默下來,默認了。
“你的心情,或許可以理解。”釺城話鋒一轉,聲音沉了幾分,“但你的方式,大錯特錯。繞過清清,私下聯系他的朋友,利用節目的潛在環節,這些都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你想過沒有,如果今天來的是清清,或者這件事被節目組、被媒體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小九會怎麼想?”
一連串的問題,冷靜而鋒利,直指要害。凌霄的臉色白了又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我沒想那麼多……”他喃喃道,“我只是……太急了。”
“急不能成爲傷害別人的理由。”釺城的語氣緩和了些,但立場依舊堅定,“凌霄,清清現在最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也不是你的出現,而是時間和空間去消化這件事,去思考他和孩子的未來。你的突然介入,只會讓他更加混亂和痛苦。”
九尾在一旁聽着,看着釺城冷靜地掌控局面,剖析利害,心裏那股別扭的佩服感又冒了出來,混雜着被“抓包”的惱火和一絲莫名的……安心。有這家夥在,至少事情不會滑向最糟糕的境地。
“那我……該怎麼辦?”凌霄的聲音充滿了無助,“就這樣繼續消失?當一切沒發生過?可我……我做不到。”
釺城沉吟片刻:“如果你真的爲清清和小九着想,就該把選擇權交還給清清。等他情緒穩定,願意面對的時候,通過正當的、不給他額外壓力的方式,去表達你的意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私下動作,增加他的不安。”
“正當的方式?”凌霄急切地問。
“比如,一封誠懇的信。或者,通過我們都認識、且清清信任的第三方,比如以前的教練、領隊,先傳遞你的歉意和基本態度,看他的反應。”釺城給出建議,“但前提是,尊重他的節奏,絕不強迫。而且,關於小九,必須慎之又慎。在法律和情感層面,都需要最妥善的處理。”
凌霄認真聽着,眼神逐漸從混亂變得清晰一些,他重重地點頭:“我明白了。謝謝……謝謝你,釺城。”他看向九尾,也點了點頭,“也謝謝你來,九尾。抱歉,把你們牽扯進來。”
九尾哼了一聲,沒說話。
“今天的事情,”釺城站起身,目光掃過兩人,“就當沒發生過。尤其是你,凌霄,在清清主動聯系你,或者我們找到合適的溝通渠道之前,不要再有任何行動,包括暗中觀望。給彼此,尤其是給清清,一點喘息的餘地。可以嗎?”
最後三個字,他問得很輕,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量。
凌霄看着釺城,又看了看窗外,仿佛透過虛空看到了那個他虧欠良多的人。最終,他閉上眼,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好。我答應你。”
釺城看向九尾:“我們該回去了。”
九尾也站起來,跟着釺城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凌霄還坐在那個角落裏,背對着他們,肩膀垮着,整個人籠罩在一種巨大的、孤獨的悲傷裏。
風鈴再次響起,兩人走出咖啡館,午後陽光依舊刺眼。
回公寓的路上,兩人沉默地走着。九尾能感覺到身旁釺城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那是一種他很少在釺城身上感受到的、克制的怒意和失望。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九尾忍不住先開口,語氣沖,試圖掩飾心虛。
“猜的。”釺城目視前方,腳步不停,“你上午心神不寧,午飯沒吃幾口,找借口離開的時間又太巧。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選擇瞞着我,自己來處理這麼危險的事。”
“危險?他能把我怎麼樣?”九尾嘴硬。
“我不是指人身危險。”釺城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眼神銳利如刀,“我是指,你私自接觸凌霄,如果被節目組或其他人發現,會引發多少不可控的連鎖反應?會對清清造成多大傷害?你想過嗎?還是你覺得,憑你一個人,就能擺平這一切?”
九尾被他的目光和話語刺得難受,也火了:“那不然呢?告訴你?告訴你然後呢?大家一起開個會討論怎麼處理清清的舊情人?你覺得他會願意嗎?事情鬧得更大就對清清好了?”
“至少不會像你現在這樣,把事情推到更復雜、更被動的境地!”釺城的聲音也提高了一些,罕見地流露出情緒,“尾子,這不是在打遊戲,不是你覺得能carry就可以獨自冒險!這是真實的人生,牽扯到感情、孩子、隱私和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你以爲你是誰?救世主嗎?”
“我……”九尾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膛劇烈起伏。他當然知道釺城說的有道理,但他就是受不了釺城這種仿佛他做了什麼天大的蠢事、需要被教訓的語氣。更讓他難受的是,心底某個角落,他其實知道釺城的擔憂是對的,自己的確是沖動和欠考慮了。
“我懶得跟你說!”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大步朝公寓走去,背影寫滿了惱羞成怒。
釺城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沒有立刻追上去。他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憊感如水般涌上。處理凌霄的事需要耗費心力,但九尾的隱瞞和獨自行動,更像一細刺,扎在他心口某個柔軟的地方,泛起一陣陌生的、帶着鈍痛的失望。
他以爲,經過這段時間,至少在某些關鍵的事情上,他們之間應該有最基本的溝通和信任。但顯然,他高估了,或者說,期待錯了。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憤然前行,一個沉默佇立,中間隔着一段驟然加寬的距離。
而他們都不知道,在咖啡館斜對面二樓的窗後,一個長焦鏡頭,正緩緩從他們身上移開,轉向了咖啡館內那個依舊枯坐的身影。
暗處的眼睛,並非只有一雙。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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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咖啡館對峙引發釺九之間信任危機,冷戰氣氛在公寓蔓延。節目錄制進入新階段,最終“心跳告白”環節迫近,各組需準備向拍檔表達“真心話”。釺城和九尾的僵局如何打破?凌霄的暫時退讓是真心的嗎?那張被偷拍的照片會流向何處?清清的房門終於打開,他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所有暗涌,都將在最終的環節迎來爆發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