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爬上床頭櫃，在引魂石木盒的邊角投下一道金邊。
林曉茶盯着那道微光發愣，腦子裏像塞了團被貓抓過的毛線——張局、地下拳場、活祭……這些詞攪得她太陽突突直跳。
手機在枕頭底下震動，是趙小胖發來的消息，附帶一張偷拍的照片：【曉茶姐，這是張局的車，剛進地下拳場後門！】
照片拍得歪歪扭扭，只能看清一輛黑色轎車的車尾，車牌號被手指擋了大半。林曉茶捏着手機坐起來，三只貓被驚動，齊刷刷抬頭看她，橘貓打了個哈欠，露出的牙床：“大清早的，吵死貓了。”
“閉嘴。”林曉茶揉着亂糟糟的頭發下床，腳剛落地就被地毯絆了個趔趄——昨晚太急，忘了把【自動打結的鞋帶】從系統商城調出來解綁，此刻鞋帶正纏着腳踝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系統，解了！”她齜牙咧嘴地蹦到鏡子前，看着鏡中頂着雞窩頭、腳踝纏着鞋帶的自己，活像個剛從瘋人院跑出來的。
“收到！”系統吹了聲口哨，“宿主這造型挺別致啊，適合去地下拳場當吉祥物。”
林曉茶懶得理它，換好衣服剛想出門，門鈴突然響了。透過貓眼看去，趙小胖正背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蹲在門口數螞蟻，腦袋上還貼着塊創可貼——估計是昨晚跟蹤張局時蹭的。
打開門，趙小胖“噌”地站起來，背包拉鏈沒拉好，滾出個印着“異常事件處理局”的搪瓷杯，在地上轉了三圈才停下。
“曉茶姐！我給你帶好東西了！”他獻寶似的拉開背包，掏出一沓花花綠綠的手冊，最上面那本封皮印着個發光的拳頭，下面寫着“異常事件應對手冊（2023普及版）”。
林曉茶挑眉：“這啥？你們局的宣傳冊？”
“比宣傳冊厲害多了！”趙小胖翻開手冊，指着第一頁的畫，“你看，這是覺醒者等級劃分，從F到S，F級只能讓水杯飄起來，S級能掀翻坦克！”
畫上的F級覺醒者舉着個歪歪扭扭的水杯，旁邊標注“代表技能：隔空挪物，僅限500ml以下”；S級覺醒者站在坦克頂上，拳頭冒着閃電，標注“代表技能：雷霆破甲，慎用，容易被請去喝茶”。
“這畫得跟漫畫似的。”林曉茶翻到下一頁，突然頓住——上面印着古武者的等級，從“入門”到“大宗師”，配的畫更離譜：入門級在打太極，大宗師踩着劍飛在天上，旁邊還畫了個小括號“交通管制區域禁飛”。
“官方認證的，絕對權威！”趙小胖拍着脯，“我跟你說，這世界上藏着老鼻子覺醒者和修煉者了！小區門口賣煎餅的大爺，可能是能控火的F級覺醒者；公園打太極的大媽，說不定是古武世家的傳人！”
林曉茶的腦子“嗡”的一聲。賣煎餅的大爺會控火？打太極的大媽是傳人？那她這天天被系統着給電線杆鞠躬的，算哪路？
“你是說……我不是在玩角色扮演遊戲？”她捏着手冊的手指發白，“這些都是真的？”
“比珍珠還真！”趙小胖從背包裏掏出個U盤，“這裏面有去年的異常事件匯總，光是咱們市就發生了37起覺醒者鬧事，5起古武者街頭約架，最後都是我們局去擦的屁股。”
他突然壓低聲音，湊近林曉茶：“就你上次團建遇到的怨靈，也在手冊裏！低階靈體，怕光怕符咒，還怕……廣場舞的音樂，上次有個怨靈被《最炫民族風》吵得自個兒散了！”
手冊的“靈體篇”果然印着怨靈的畫，旁邊標注“弱點：強光、符咒、鳳凰傳奇的歌，經實測有效”。
林曉茶翻着手冊，手開始發抖。她一直以爲自己遇到的是特例，是系統瞎折騰出來的幺蛾子，沒想到這世界早就這麼“熱鬧”了——她不是在玩遊戲，是真的闖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新世界。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系統在她腦海裏吹着口哨，“早就跟你說過，本系統走的是接地氣路線，這世界比你想的還精彩！”
林曉茶沒理系統，抬頭看向趙小胖：“那……普通人知道這些嗎？”
“知道個屁！”趙小胖嗤笑，“我們局有個‘記憶消除小隊’，專管這個！上次有個覺醒者在超市用異能搶打折雞蛋，被監控拍下來，第二天全市超市的監控都‘故障’了，買雞蛋的大媽們都以爲自己眼花了。”
他突然指着手冊上的一張照片：“你看這個，影手組織的通緝令！這是他們的首領，代號‘夜梟’，S級覺醒者，能控影子，去年在東南亞掀翻了一艘航母，現在是國際通緝犯！”
照片上的人裹在黑袍裏，只能看到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旁邊標注“危險等級：五星，遇到請立刻裝死，別想着拍照發朋友圈”。
林曉茶的心跳漏了一拍。控影子的S級覺醒者？那江家秘地被闖，是不是他的？
“張局跟影手勾結，就是想借夜梟的力量？”她攥緊手冊，紙頁被捏出褶皺。
“十有八九！”趙小胖的臉色嚴肅起來，“夜梟一直在找能增強力量的東西，引魂石就是其中之一。張局想靠他上位，簡直是與虎謀皮！”
兩人正說着，林曉茶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江辰發來的消息，只有四個字：“速來拳場。”
林曉茶和趙小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
“去嗎？”趙小胖的聲音有點發顫，“聽說地下拳場的老板是影手的人，那裏的觀衆都是覺醒者和古武者，脾氣暴得很，上次有個觀衆看輸了，直接把賭桌掀了。”
林曉茶看着手冊上“地下拳場篇”的畫——烏煙瘴氣的場地裏，有人舉着“押左邊贏”的牌子，有人在用異能給選手偷偷加buff，角落裏站着個穿黑西裝的，標注“影手聯絡員，負責收保護費”。
“去。”她深吸一口氣，把手冊塞進包裏，“總得知道他們想嘛。”
趙小胖咬咬牙：“我跟你一起去！我帶了防異能噴霧和……這個！”他從背包裏掏出個廣場舞播放器，“裏面下滿了鳳凰傳奇的歌，萬一遇到怨靈或者影手，給他們來一首《荷塘月色》！”
林曉茶：“……” 這小子的裝備還挺齊全。
兩人剛走到樓下，就看到江辰的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江辰的目光落在趙小胖手裏的廣場舞播放器上，眉頭幾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也去。”林曉茶拉開副駕駛車門。
“添亂。”江辰的語氣淡淡的，卻沒反對。
“我才不添亂！”趙小胖鑽進後座，把播放器放在腿上，“我帶了秘密武器！”
車子駛離小區，林曉茶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心裏五味雜陳。原來那些看似平常的角落，藏着這麼多不平常的人和事——賣煎餅的大爺可能在偷偷控火，打太極的大媽說不定在運功，就連她自己，也成了這光怪陸離世界的一員。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麼，看向江辰，“你們江家是古武世家，那你算哪個等級？”
江辰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入門。”
“騙人！”趙小胖在後座嚷嚷，“我查過資料，江家主脈都是宗師級！你上次一腳踹飛怨靈，那力道至少是‘精通’級！”
手冊的古武篇寫着：“精通級：可一腳踹飛300斤重物，含怨靈”。
江辰沒接話，只是從儲物格裏拿出個東西遞給林曉茶——是枚黑色的玉佩，上面刻着復雜的紋路，和引魂石的紋路很像。
“江家的符，能擋一次異能攻擊。”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帶着點涼意，“地下拳場魚龍混雜，小心點。”
林曉茶握緊玉佩，突然覺得這世界雖然光怪陸離，卻也不是那麼可怕——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在給電線杆鞠躬。
車子越開越偏，最後停在一棟廢棄的工廠前，門口站着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胳膊上紋着和手冊畫裏一樣的蛇形圖騰——影手的標志。
“到了。”江辰熄了火，“進去後別亂說話，看我眼色行事。”
“那我呢？”趙小胖舉着廣場舞播放器，“我要不要先放首《最炫民族風》預熱一下？”
江辰：“……”
他看了看趙小胖，又看了看林曉茶，突然從包裏掏出個墨鏡遞給趙小胖：“戴上，裝酷，別說話。”
林曉茶看着趙小胖戴上墨鏡、抱着播放器的樣子，活像個走錯片場的保鏢，忍不住想笑。可一想到裏面可能有S級覺醒者夜梟，又笑不出來了。
三人下車走向工廠大門，壯漢攔住他們：“邀請函。”
江辰掏出張黑色的卡片，壯漢接過看了看，放行時多看了林曉茶一眼，眼神像在評估貨物。
走進工廠，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差點掀翻屋頂。場地中央是個巨大的鐵籠，兩個只穿背心的男人正在裏面對打，一個拳頭冒着火，一個皮膚變成了石頭，觀衆席上的人舉着鈔票嘶吼：
“火拳！打死那石頭怪！”
“石人！把他胳膊卸下來！”
林曉茶的心髒猛地一縮。這就是地下拳場？覺醒者和古武者在這裏生死相搏，供人取樂？
“跟我來。”江辰拉着她往二樓走，趙小胖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墨鏡滑到鼻尖上都沒敢扶。
二樓是貴賓席，張局正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手裏端着杯紅酒，看到江辰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她身邊站着個裹在黑袍裏的人，帽檐壓得很低，只能看到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和手冊上夜梟的照片一模一樣！
林曉茶的手心瞬間全是汗。夜梟真的在這裏！
張局舉起酒杯，對着江辰遙遙一敬：“江少來得正好，剛開場，精彩的還在後面。”
江辰沒理她，目光落在夜梟身上：“秘地是你闖的？”
夜梟沒說話，只是抬起手，指尖掠過桌面，桌面上的影子突然扭曲成蛇形，朝着江辰的方向遊去。
林曉茶下意識擋在江辰身前，體內的14點內力瞬間運轉——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嘛，只覺得不能讓那影子靠近。
奇妙的是，那蛇形影子剛碰到她的衣角，突然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去。
夜梟的眼睛亮了亮，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引魂石……在你身上。”
張局的目光也變得熾熱，緊緊盯着林曉茶：“小姑娘，把石頭交出來，阿姨給你買糖吃。”
“你當我三歲小孩？”林曉茶冷笑，突然想起系統商城，心裏默念“【瞪誰誰結巴】”，然後狠狠瞪向張局。
張局剛想再說什麼，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嘴唇哆嗦着：“你……你敢……”
“我敢啥？”林曉茶挑眉，又瞪了她一眼。
張局：“你……你你……”
夜梟低笑起來：“有點意思。”他站起身，黑袍無風自動，“既然石頭在你身上，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憑啥？”趙小胖突然摘下墨鏡，舉起廣場舞播放器，“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帶了……”
他的話沒說完，夜梟突然抬手，一道黑影閃過，播放器“啪”地碎在地上。
“聒噪。”夜梟的眼神冷了下來。
江辰將林曉茶護在身後，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刀，刀身泛着寒光：“想動她，先過我這關。”
鐵籠裏的打鬥不知何時停了，整個拳場靜得能聽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樓，空氣裏彌漫着山雨欲來的緊張。
林曉茶看着擋在身前的江辰，又看了看地上碎掉的播放器，突然握緊了口袋裏的報警器——江辰說過，按一下，他的人就會來。
可她沒按。她突然想試試，試試自己這14點內力，試試那些看起來離譜的系統道具，能不能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裏，護着自己，也護着身邊的人。
畢竟，她現在知道了，這不是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