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只能停在汀蘭榭的外圍大門。
江念瓷剛下車，就看到穿着西裝的林海站在門口等候。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銀邊眼鏡後的眼眸彎了彎，帶出溫和的笑意，“江小姐真準時，裏面請。”
林海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的後座車門，江念瓷道謝後坐了進去。
車子駛入私人區域，沿途的景色讓一向養尊處優的江念瓷都有些觸動。
青石鋪就的小路兩側種滿了名貴的喬木，枝葉繁茂。
偶爾能看到點綴在林間的中式涼亭，飛檐翹角，掛着銅鈴，風吹過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處處透着雅致與奢華，像是一幅流動的中式畫卷。
車子停下後，林海帶着江念瓷走進一棟古色古香的主樓。
“這裏是家主的居所，”林海一邊引着她上樓，一邊介紹，
“家主通常在三樓辦公，小少爺的書房在二樓。除了三樓，其他區域江小姐都可以自由活動。”
江念瓷乖巧地點頭，心中生了些好奇。
很快，林海把她帶到二樓一間書房門口。
他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推門而入，“小少爺，這是家主爲您找的英語家教，江念瓷小姐。”
江念瓷順着林海的目光看去，書桌前坐着一個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帽子戴在頭上，露出的眉眼凜冽，唇角高高翹起，下頜微抬，透着一股桀驁不馴的張揚。
聽到“家教”兩個字，少年梁之恒姿態鬆懶地向後一倚，漫不經心用指腹摩挲着腕骨。
抬眼看去，話還沒說完又咽了下去。
“這都第幾個了，我都說了我不學……”
江念瓷走上前，伸出軟白的手，笑眼彎彎，可愛明媚得要命。
“你好，我是江念瓷，你可以叫我江老師。”
梁之恒愣了幾秒，才站起身。
少年身高一米八幾，比江念瓷高出大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握了握江念瓷的指尖，指尖的觸感柔軟細膩，讓他耳尖莫名地泛起一絲熱，不自在地輕咳。
“哦，梁之恒。”
林海見兩人打過招呼，笑着退了出去，“那我就不打擾江小姐教學了，有什麼事你們再叫我。”
順手還關上了房門。
江念瓷收回手，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從包裏拿出文件夾，把裏面的資料翻出來，溫聲道：“那我們現在開始上課吧，我先看看你的基礎怎麼樣。”
梁之恒也坐了下來，單手撐着下巴，另外一只手轉着筆，散漫道：“你真的是小叔給我請的家教老師？”
江念瓷抽出一張試卷放到梁之恒面前，眨眨眼，認真回道：
“是呀，我在國外讀大學的時候雅思成績還是不錯的，教授港區的高中英語還是可以的。”
梁之恒盯着她纖長的手指，又看了看那張試卷，難得沒有反駁，拿起筆漫不經心地寫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梁之恒煩躁地把筆扔在桌上。
試卷上還有一大半是空的，很多單詞他認識，可連在一起就看不懂了，時態題更是憑着感覺瞎寫。
江念瓷拿起試卷，指尖勾着紅筆，仔細地批改起來。
梁之恒坐在旁邊，少見地沒有走神，反而有些緊張地看着她的筆尖，耳悄悄紅了。
不是因爲害羞，而是因爲在這麼漂亮的老師面前暴露自己的英語水平，實在太丟人了。
江念瓷大概明白了梁之恒的弱項，把試卷推到他面前，指尖點在閱讀題的長難句上，溫聲細語地講解。
“你看這句……”
梁之恒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筆在指間轉得飛快，眼神卻沒怎麼落在試卷上。
“什麼correlation、contentious，繞來繞去的，直接說‘城市化和環境變差有關系’不行嗎？”
“學術英語需要正式性和精準性呀，”江念瓷沒有被他的敷衍擊退，反而湊近了些，鼻尖沾了點細碎的陽光。
“在國際考試裏，這種用詞的精準度很重要，會影響評分的。”
梁之恒挑了挑眉，終於停下轉筆的動作。
少年的視線落在江念瓷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正在試卷上圈畫。
“麻煩。”
梁之恒嗤了一聲，卻還是拿起筆，在單詞旁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圈，然後把批注寫在旁邊。
接下來的教學出乎意料地順利。
梁之恒雖然依舊帶着幾分桀驁，卻不再故意搗亂，遇到不懂的地方會主動提問，甚至會記下江念瓷強調的知識點。
江念瓷也很有耐心，不管他問多少遍，都會溫柔地講解。
偶爾還會舉些有趣的例子，讓枯燥的英語語法變得生動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林海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上面放着兩杯溫水。
他把水杯分別放在兩人面前，視線掃過試卷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淺笑道，“小少爺，江小姐，家主讓我送杯水過來。”
梁之恒拿起水杯，撇了撇嘴，“小叔什麼時候還會關心人了。”
“家主一直很關心小少爺的學習。”林海溫和地笑了笑，沒有多解釋。
梁之恒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似乎有些低落。
林海沒有察覺到梁之恒的情緒，送完水後就離開了書房。
林海離開書房後，徑直上了三樓。
三樓書房裏。
男人神色淡淡，翻着文件內容，薄唇扯出漠然的弧度。
林海手裏拿着托盤走了進來，垂眸低聲匯報，“家主，江小姐已經開始授課了，小少爺很配合，看起來很喜歡她的教學方式。”
在翻着文件的梁嘉樹聞言，抬頭瞥了了林海一眼，意味不明。
“那小子居然肯學習了？倒是稀罕。看來靳言推薦的人確實有幾分本事。”
林海唇角微揚，沉吟幾秒，溫聲開口：“江小姐性格蠻好的，教學方式也很靈活，等會授課結束，家主要不要去見見江小姐。”
梁嘉樹收回目光，冷肆的眉眼間提不起情緒，神色淡漠的翻閱着面前的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