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競賽消息傳開後的第三天早晨，程墨剛走進教室就察覺到不對勁。原本嘈雜的教室在他進門瞬間安靜了幾秒，隨後響起刻意壓低的議論聲。幾個同學偷瞄他一眼，又迅速轉回頭去。
程墨的座位旁，蘇暖正皺着眉頭刷手機。見他來了，她立刻把屏幕轉向他："看班級群。"
程墨放下書包，接過手機。高二(3班)的微信群裏有上百條未讀消息，最上面是林遠凌晨發的一條：
"某些人別以爲靠小聰明就能蒙混過關，物理競賽是真刀真槍的較量。突擊補習幾天就妄想超越別人幾年的積累？呵呵，坐等現原形。"
下面跟着十幾條回復，有的勸林遠"大度點"，更多的則是各種猜測和暗示。最讓程墨難受的是周偉發的那條："聽說某人最近經常往陸閻王辦公室跑，誰知道是不是拿到了'特別資料'呢？"後面跟着三個陰笑的表情。
程墨的手指微微發抖。這些陰陽怪氣的言論明顯是針對他的，但又沒點名道姓，讓他無從反駁。
"別理他們。"蘇暖奪回手機，塞進課桌，"林遠就是嫉妒你能參加競賽。他申請了三次，陸老師都沒同意。"
程墨勉強點點頭，但胸口像壓了塊石頭。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成爲別人議論的焦點。以前因爲太普通而被忽視，現在卻因爲進步太快而遭質疑——無論哪種情況，他都像個局外人。
上課前，程墨去衛生間洗臉，剛推開隔間門就聽見外面傳來熟悉的嗓音。
"...絕對有問題。"是林遠的聲音，"我查過他這學期所有測驗卷，錯誤率從40%突然降到5%，這種飛躍根本不科學。"
"也許人家開竅了呢？"另一個男生說。
"開竅？"林遠冷笑，"更可能的是作弊。我聽說有種隱形耳機可以..."
程墨猛地推開門，聲音戛然而止。洗手台前，林遠和兩個男生尷尬地轉過身。林遠很快恢復鎮定，甚至沖程墨笑了笑："喲，這麼巧。"
程墨的拳頭在身側握緊又鬆開。他想反駁，想怒吼，但最終只是沉默地走到空着的洗手台前，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沖在手上，卻澆不滅心裏那股火。
"對了，"林遠在離開前故意提高聲音，"下周的英語演講比賽我報名了，某些人敢來比比真本事嗎？"
門關上了，程墨才抬起頭，盯着鏡子裏自己蒼白的臉。英語演講比賽？他連課堂發言都緊張，更別說站在全校面前演講了。但林遠的挑釁像根刺扎在心裏...
第一節課是數學。程墨強迫自己集中精力聽講，但林遠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響。直到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新任務發布】
【任務名稱：雙線突破】
【目標1：兩周內數學月考成績提升15分】
【目標2：獲得英語演講比賽前三名】
【獎勵：綜合能力+5，積分+30，隨機技能一項】
【失敗懲罰：社交聲譽下降】
程墨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數學提高15分已經夠難了，還要參加英語演講比賽？系統這是要把他往死裏整嗎？
下課鈴響，程墨還沉浸在任務的壓力中。蘇暖用筆戳了戳他的胳膊："發什麼呆呢？楊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英語組辦公室裏，楊老師正在整理一疊報名表。"程墨，考慮得怎麼樣了？"她抬頭微笑，"英語演講比賽下周舉行，我覺得你現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參加。"
程墨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應。他英語確實進步不少，但公開演講完全是另一回事。系統界面突然閃爍：
【分析：參賽利大於弊】
【可借此證明實力，消除質疑】
【系統將提供演講專項訓練】
"我..."程墨深吸一口氣，"我參加。"
楊老師眼睛一亮，遞給他一張表格："太好了！這是報名表，今天放學前交給我。"她頓了頓，"題目自擬，但必須原創，時間控制在5分鍾內。"
回到教室，程墨把消息告訴了蘇暖。她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認真的？林遠可是演講比賽常勝將軍！"
"所以才要比。"程墨低聲說，自己都驚訝於這份決心，"不然他們永遠覺得我是靠作弊..."
蘇暖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好！我幫你。"她從書包裏掏出一個粉色筆記本，"這是我去年參加演講比賽的筆記，從選題到手勢都有詳細記錄。"
程墨接過筆記本，心頭涌起一股暖流。蘇暖總是這樣，毫無保留地支持他。翻開筆記本，裏面密密麻麻但工整有序的筆記確實非常系統，甚至標注了評委的偏好和往屆獲獎者的特點。
"謝謝，這太有用了。"程墨真誠地說。
"別急着謝我，"蘇暖眨眨眼，"魔鬼訓練今晚開始。放學後圖書館見！"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自習，程墨正埋頭研究物理競賽題，手機突然震動。是陸老師發來的短信："放學後來實驗室，有競賽特訓。"
程墨咬了咬嘴唇。物理競賽、數學提升、英語演講，現在又加上陸老師的特訓...時間怎麼分配？系統仿佛聽到他的疑慮，彈出提示：
【時間管理建議】
【6:00-7:30 物理】
【8:00-9:30 數學】
【9:30-10:30 英語演講】
【周末加倍】
這簡直是自殺式時間表！但想到林遠的嘲諷和系統任務的懲罰，程墨別無選擇。
放學後，物理實驗室裏，陸老師正在調試一台示波器。見程墨進來，他頭也不抬地說："把《電磁學千題解》第137頁的題目做一遍。"
程墨找到那本書，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道綜合性極強的電磁學難題，涉及多個知識點的交叉運用。往常他連看都看不懂，但現在...
【瞬時記憶強化激活】
【關聯知識點檢索完成】
題目突然變得清晰起來。程墨拿起筆，開始在草稿紙上演算。半小時後，他放下筆："做完了。"
陸老師這才轉過身，拿起程墨的解答仔細查看。他的表情從懷疑逐漸變爲驚訝："解題思路完全正確，只是最後數值計算有微小誤差。"他放下紙張，鏡片後的眼睛閃爍着探究的光芒，"你以前接觸過類似題目？"
程墨搖頭："第一次見。但您上周講的安培環路定理給了我啓發..."
陸老師沉默片刻，突然從抽屜裏拿出一套試卷："這是去年物理競賽初賽題，現在做給我看。"
程墨的心一沉。這套題難度明顯提升，即使有系統幫助也不容易。但陸老師的目光像兩把利劍，不容拒絕。
兩小時後，程墨精疲力竭地走出實驗室。陸老師最後那個若有所思的表情讓他心裏發毛，仿佛自己是一台被拆解研究的機器。更糟的是，頭痛開始侵襲他的太陽穴，像有人用錘子敲打。
圖書館裏，蘇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怎麼這麼久？"她指着桌上攤開的數學資料，"我們只剩一小時了！"
程墨癱坐在椅子上，眼前發黑。蘇暖立刻察覺不對勁："你臉色好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事。"程墨強打精神翻開數學書，"我們開始吧。"
蘇暖將信將疑，但還是開始講解重點。程墨努力集中注意力，但頭痛越來越劇烈，系統界面不斷閃爍警告：
【精神力透支】
【建議立即休息】
【持續超負荷將導致技能失效】
突然，眼前的數字和符號開始扭曲跳動，蘇暖的聲音變得遙遠。程墨想伸手扶住桌子，卻撲了個空。最後的意識是蘇暖的驚呼和堅硬的地板撞擊身體的疼痛...
黑暗中，一股清涼的感覺從額頭傳來。程墨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圖書館的沙發上，額頭上敷着溼紙巾。窗外已經全黑了，閱覽區只剩他們兩人。
"醒了？"蘇暖的臉出現在視野裏，眉頭緊鎖，"你嚇死我了！突然就倒下去..."
程墨試圖坐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擊倒。蘇暖按住他的肩膀："別動！校醫說你嚴重缺乏休息，需要靜養。"她遞來一杯熱巧克力，"喝點甜的。"
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程墨這才注意到蘇暖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愧疚感瞬間淹沒了他："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笨蛋！"蘇暖突然提高聲音，"誰在乎那個？你知道看到你暈倒我有多害怕嗎？"她聲音哽咽，"你最近太拼命了，不要命了嗎？"
程墨啞口無言。他從未見過活潑開朗的蘇暖這樣情緒激動。圖書館的燈光在她栗色短發上鍍了一層金邊，睫毛上還掛着未幹的淚珠。
"我...我只是想證明..."程墨的聲音低不可聞。
"證明什麼？"蘇暖打斷他，"證明給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看？"她搖搖頭，"程墨，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你的進步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除了那些故意裝瞎的人。"
程墨望着蘇暖近在咫尺的臉，突然發現她的眼睛不是純黑，而是帶着一點琥珀色，像黃昏時分的陽光。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呼吸中的巧克力香氣，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我重新安排了學習計劃。"蘇暖最終打破沉默，退開一點距離，從包裏拿出一個粉色文件夾，"每天學習不超過四小時，必須保證七小時睡眠。"她板着臉，"不接受反駁。"
程墨翻開文件夾，裏面是一份詳盡到分鍾的時間表，甚至標注了休息和用餐時間。更讓他驚訝的是，蘇暖把自己也安排進了計劃——"共同復習"、"互相抽查"等項目比比皆是。
"這...太麻煩你了吧？"程墨小心翼翼地問。
蘇暖哼了一聲："誰讓我是你同桌呢？總不能看着你把自己累死吧。"她收起空杯子，"現在，我送你回家。別想反抗，我已經跟你媽媽通過電話了。"
夜色中的校園安靜得出奇。程墨背着書包，不時偷瞄身旁的蘇暖。她堅持要送他到家門口，盡管兩人住在相反方向。
"其實你不用..."
"閉嘴，病號沒發言權。"蘇暖瞪他一眼，卻伸手接過他的書包，"重死了，你每天背磚頭上學嗎？"
程墨笑了，突然覺得胸口那股壓抑已久的悶氣消散了不少。路燈下，兩人的影子一長一短，時而重疊時而分開。
"蘇暖，"走到家門口時，程墨鼓起勇氣問，"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蘇暖停下腳步，歪頭想了想："因爲你很特別啊。"
"特別差勁吧。"程墨自嘲地笑笑。
"特別認真，特別固執，特別..."蘇暖的聲音輕了下來，"不像其他人。"她把書包還給程墨，"明天按我的計劃來，不許偷偷加練！"
看着蘇暖跑遠的背影，程墨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回家後，他輕手輕腳地溜進房間，生怕驚動父母。但書桌上放着一杯熱牛奶和一張紙條："別太累。——媽媽"
簡單三個字，卻讓程墨鼻子一酸。他打開《全知之書》，系統界面立刻浮現：
【健康狀態警報】
【當前精神力：42/100】
【恢復預計時間：18小時】
【建議：遵循蘇暖計劃】
程墨苦笑。連系統都站在蘇暖那邊了。他翻開蘇暖做的計劃表，發現她甚至留出了每天半小時的"發呆時間"，旁邊還畫了個笑臉。
躺在床上，程墨回想今天的種種。林遠的敵意、陸老師的審視、過度的疲勞、還有蘇暖的眼淚...成長的道路比他想象的更復雜，不是單靠系統加持就能一帆風順的。
但奇怪的是，這種認知並沒有讓他沮喪。相反，想到明天有人會陪着自己一起努力，程墨心裏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他閉上眼睛，任由睡意將自己淹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