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國轉身，看向王倩，臉色嚴肅，“王倩是吧？你說林默同志弄髒了你的裙子，有證據嗎？”
王倩腿都軟了，“周、周叔叔……我……”
“公事公辦，叫周局長。”周衛國厲聲道，“裙子呢？什麼時候的事？在哪裏發生的？有監控嗎？有證人嗎？”
一連串問題把王倩問懵了。
她哪裏有什麼證據？
昨天的事，她只是想當衆羞辱蘇小雨。
“我……我……”
“沒有證據，當街索要五千元，涉嫌敲詐勒索。”周衛國對身後的警察說，“帶回局裏調查。”
“不要！周叔叔我錯了！”王倩尖叫起來，“我爸是王大力！他跟您吃過飯的！”
“王大力？”周衛國冷笑，“正好，他公司涉嫌非法采礦，我們也在調查。一起請過去吧。”
警察上前，王倩和她的幾個同伴被帶上警車。
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鍾。
人群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林默。
周衛國對林默低聲道，“林默同志，這個王大力就是陳老三的靠山。他們倆一個開礦，一個搞拆遷，在永安盤踞多年。我們早想動他們，但一直……”
“證據不足？”林默接話。
“是。”周衛國點頭，“但如果您能……”
“周局，”林默打斷他，“我是個退伍兵，不懂辦案。但我相信，只要是違法犯罪，早晚會得到制裁。”
他話裏有話。
周衛國眼睛一亮，“明白！請您放心，我們一定依法辦事！”
警車開走了。
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但議論聲久久不停。
“那男的是誰啊？周局親自來？”
“聽說是個大人物，剛退伍回來。”
“王大力這次栽了……”
林建國看着兒子，嘴唇哆嗦：“默娃，你……”
“爸，咱們繼續逛。”林默挽起母親的手，“布還沒買完呢。”
但接下來的逛街，氣氛完全變了。
無論他們走到哪裏，攤主都格外熱情，甚至不敢收錢。
林默堅持付了錢，但那些攤主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下午回家時，家裏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大姑、二叔，還有幾個林默不太認識的親戚。
“默娃回來了！”大姑第一個站起來，臉上堆滿笑容，“逛街累了吧？快坐快坐！”
“姐，你這是？”趙秀梅疑惑。
“哎呀，都是一家人，來看看不是應該的嘛！”大姑拉着林默坐下，“默娃，昨天的事，是大姑不對。大姑這張嘴啊，就是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二叔也湊過來，“默娃，浩浩那小子不懂事，我已經罵過他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林默看着這些昨天還冷嘲熱諷的親戚，今天卻一個個笑容可掬，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大姑，二叔，你們坐。”林默倒了茶，“昨天的事都過去了。”
“對對對，過去了！”大姑拍着大腿，“我就說嘛，咱們老林家出人才！默娃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正說着，林浩也來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禮品。
“默哥！”他笑得臉都皺成一團，“昨天是我喝多了，胡言亂語！您千萬別跟我計較！這點心意，給大伯大娘補補身體！”
林建國看着滿桌的禮品，手足無措，“這、這太貴重了……”
“不貴重不貴重！”林浩把禮品往桌上堆，“默哥，以後在永安，有什麼事您盡管吩咐！我林浩別的不行，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蘇小雨在廚房切水果，透過門縫看着這一切，眼神復雜。
她知道，這些人態度的轉變，不是因爲良心發現，而是因爲恐懼。
對林默所代表的權力的恐懼。
電話響了。
是張斌打來的。
“表哥！出事了！”張斌聲音焦急，“王大力被抓了！聽說牽扯出一大堆人！現在縣裏都炸鍋了！”
“哦。”林默平靜地應了一聲。
“表哥，您知道這事嗎？是不是......張斌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林默說，“違法被抓，很正常。”
“是是是，正常！”張斌趕緊說，“那個，表哥，我想今晚請您吃個飯，給您正式道個歉。昨天我表妹太不懂事了……”
“不用了，家裏有飯。”
“那、那我明天去拜訪您？我爸媽也想來看看大伯大娘……”
掛了電話，屋裏安靜得可怕。
所有親戚都聽到了電話內容，一個個臉色變幻不定。
王大力，永安一霸，就這麼倒了？
因爲得罪了林默？
這個認知，讓所有人背脊發涼。
“默娃……”大姑小心翼翼地問，“你跟周局長，很熟？”
“不熟，見過一面。”林默實話實說。
但沒人信。
見過一面能讓公安局長親自出警？
“那個……默娃啊，”二叔搓着手，“你看浩浩那個汽修店，最近工商局老來找麻煩。你能不能幫說句話？”
“二叔，我不認識工商局的人。”林默說。
“可是……”
“如果合法經營，不用怕檢查。”林默看着他，“如果不合法，我說了也沒用。”
二叔臉色一僵，訕訕地不說話了。
親戚們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就紛紛告辭了。
走的時候，一個個腰都彎了幾分。
送走客人，趙秀梅看着滿屋的禮品，嘆氣，“這都什麼事啊……”
“媽，退回去吧。”林默說。
“這怎麼退？”
“怎麼送來的，怎麼退回去。”林默語氣堅定，“咱們家，不收這些東西。”
林建國點頭，“默娃說得對。咱們人窮志不短。”
晚上，林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脊椎的疼痛讓他睡不着。
他想起白天的王倩，想起王大力，想起陳老三。
這些人，像附在永安身上的毒瘤。
而他的歸來，無意中捅破了這個膿包。
手機震動。
是一個加密號碼。
“孤狼，聽說你在老家掀桌子了？”電話那頭是熟悉的沙啞嗓音，他的老首長。
“首長，我沒……”
“別解釋，我都知道了。”老首長笑起來，“得不錯。那種地方惡霸，早該收拾了。”
“我只是……”
“知道知道，你什麼都沒做。”老首長語氣嚴肅起來，“不過林默，你這次動靜不小。有些人可能會狗急跳牆。注意安全，尤其是你家人。”
“我明白。”
“需要支援就說。你那幾個老部下，可都憋着勁呢。”
“不用，首長。我想過個安靜的年。”
“安靜？”老首長笑了，“你這樣的狼，走到哪兒，哪兒就別想安靜。行了，不打擾你了。好好過年，代我問你父母好。”
電話掛斷。
林默握着手機，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永安城的燈火漸次熄滅。
但在這平靜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動。
陳老三、王大力的餘黨，那些被觸及利益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戰場上他能守護國門，在家裏，他同樣能守護家人。
春節，才過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