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巧匠驚霸王·禍福倚

彭城陷落後的第五,楚軍大營裏彌漫着兩種氣味——西城慶功宴殘存的酒肉腥膻,與東城焚屍堆經久不散的焦臭。兩種氣息在秋風中糾纏,滲入工匠營的每道縫隙。

林凡蹲在輛燒毀的秦軍沖車前,指腹掃過車身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痕。這車曾撞開彭城門洞,卻被滾油燎成焦炭,鐵制撞角也扭成廢鐵。

“沒法修了。”王匠頭在旁悶聲道,“木頭炭化,一碰就散。拆了吧,還能當柴。”

“等等。”林凡繞車踱了兩圈,“匠頭,傳統沖車的死在哪?”

“死?”王匠頭啐了口唾沫,“笨重!一輛要三十人推,慢得像龜,轉向更難。攻城時就是個活靶子,火箭、滾油、礌石全往它招呼。”他踢了踢燒毀的車廂,“你看,火一燒就廢。”

林凡點頭。這正是他數未眠、反復推演的關鍵——沖車爲求堅固而鑄死,可也正因笨重,才成了守軍最易獵的靶。

“如果,”他緩緩開口,用炭條在地上勾勒,“我們能造一種可折疊的沖車呢?”

“折疊?”圍觀的工匠們頓時聚攏。

林凡邊畫邊講:“車身分三段,以精鐵活頁相連。行軍時折疊,四牛十馬拉着便跑;抵達城下,解開鎖扣,三段展開成一體,便是標準沖車。”

草圖上結構分明:前段包鐵撞角,中段載人平台與頂篷,後段配重推杆。活頁雙層夾心,內置硬木緩沖層,受力時能將沖擊分散至整個鉸面,而非單點轉軸。

“鎖止更關鍵。”他添上一道齒輪卡榫,“展開後,以內藏門閂式卡榫鎖住三段接縫。外力越大,鎖得越死——就像門閂,自外側推,紋絲不動。”

老鐵匠盯着草圖,眯眼道:“想法是好,可咱們營裏,誰鑄過這等精細的活頁?齒輪卡榫更要銼得分毫不差,差一絲就卡不住。”

“我來掌尺。”林凡早有成算,“鑄鐵活頁用砂模,尺寸統一。齒輪卡榫用我刻的樣板刀銼削,保準一致。”他環視衆人,“先造一輛縮比樣車,試過再報校尉。”

三三夜,工匠營燈火不熄。

林凡制出一套簡易量具:木角規、骨卡尺、劃線盤。又將齒輪卡榫的輪廓刻在硬木上,做出銼削樣板。工匠們照版下刀,銼出的鐵件果然分毫不差。

活頁鑄造卻屢屢受挫。頭兩批鐵件總有砂眼,強度不足。林凡反復調試砂模配方,添煤粉、調黏土,又在澆鑄道上新開排氣孔。第三批鐵件出爐時,表面光滑如鏡,敲擊聲脆如磬石。

最難的是組裝。三段車身展開後須嚴絲合縫,半分晃動都可能導致攻城時崩解。林凡設計出“楔形式榫卯”——接縫處外寬內窄,用重錘敲入,越敲越緊,靠自重鎖死。

第四黃昏,樣車落成。

車長不過一丈五,卻精巧如蟄伏的猛獸。車身塗暗紅漆,活頁與齒輪泛着冷硬的金屬光澤。折疊時,四頭牛便能輕拽;展開後,全長兩丈五尺,撞角包着半寸鍛鐵。

“試!”王匠頭吼道。

二十名工匠齊力推動,沖車在營中空地加速,轟然撞向一道臨時夯土牆。

塵土飛揚,土牆崩裂,沖車只微微一震,鉸鏈處紋絲不動。

“成了!”工匠們齊聲歡呼。

林凡卻沒笑。他俯身檢查齒輪銷釘,發現其中一枚微有彎曲——盡管肉眼幾不可辨。

“還不夠。”他搖頭,“彭城城門比這土牆硬十倍。銷釘須用百煉鋼,淬火工藝也要改。”

“百煉鋼?”王匠頭皺眉,“營裏沒那麼多精料。”

“先報上去。”林凡拍去手上塵土,“讓校尉定奪。”

他沒想到,消息傳得比風還快。

次清晨,營外馬蹄聲如悶雷滾過。

“項將軍駕到!全體出迎!”傳令兵嘶吼着跑過。

工匠營炸開了鍋。項羽親臨?自建營以來頭一遭!

林凡隨衆人奔至空地,那一幕讓他終生難忘。

項羽跨坐烏騅,黑金甲胄外罩猩紅披風。他比傳聞中更魁偉,端坐如鐵塔,渾身散發着一種原始凶悍的威壓——非王侯之威,而是猛獸之氣。

身後是範增、項莊、龍且等將,再後二十名親衛騎兵,個個目若鷹隼,手不離刀柄。

吳校尉小跑上前,單膝砸地:“末將恭迎上將軍!”

“起。”項羽聲如悶雷,“聽說你們搞出了新玩意兒?”

“是,是折疊沖車,便於行軍,攻城時……”

“折疊?”項羽眉鋒一挑,“領我看。”

王匠頭忙命人將樣車推來。在項羽面前,那輛精巧樣車頓似孩童玩具。

項羽下馬,戴鐵護手的大手撫過撞角鐵皮,又俯身查看活頁結構。他手指一撥,齒輪咔噠輕響。

“展開。”他命令。

工匠們手忙腳亂地解鎖、拉繩。三段車身在鉸鏈驅動下徐徐舒展,幾聲脆響後,卡榫入位。

全程不過二十息。

項羽眼中掠過一絲亮色。他繞車踱步,忽問:“能破多厚的城門?”

林凡剛要開口,王匠頭已搶答:“回上將軍,此爲縮比樣車。若造全尺寸,彭城那種包鐵木關,一擊可破。”

“誰做的?”項羽看向王匠頭。

王匠頭一滯,終是指向林凡:“是……是匠伍長林凡主設,衆匠協力而成。”

項羽的目光轉來,如有實質的重量,壓得林凡呼吸一窒。

“你叫林凡?”他走近兩步,“年歲幾何?”

“二十一。”

“何方人氏?”

“淮陰。”林凡吐出陳勝爲他編造的出身。

“淮陰……”項羽沉吟,“韓信也是淮陰人。你們相識?”

林凡心髒驟緊:“素不相識。”

項羽盯着他,數息後忽然笑了,聲如洪鍾:“你比那廝強。韓信只會耍嘴,你是真動手。”

他拍車身,嘭嘭作響:“這玩意兒,能省多少人力?”

“回上將軍,”林凡穩住心神,“舊式沖車需三十人推,行軍再拖二十。折疊沖車行軍時四牛十馬可拽,攻城二十人足矣。且行軍速增三成,轉向靈便,易避礌石火箭。”

“好!”項羽大手一揮,“造!二十輛!要什麼給什麼!一月爲期,我要見到成品!”

“諾!”吳校尉與王匠頭轟然應道。

項羽翻身上馬,烏騅嘶鳴,他卻又勒繮回頭,盯着林凡:“你,隨我來。”

林凡隨項羽一行的馬蹄,踏入彭城原郡守府——如今已是上將軍行轅。

府內慶功宴正散,殘羹冷炙,酒氣熏天,混着脂粉的甜膩。幾名醉將被人攙扶而過,嘔吐聲此起彼伏。

項羽入正廳,在主位轟然落座。範增坐其左手,龍且、項莊等分列。林凡被安排在末席,與衆將隔着數丈距離。

“林凡,”項羽舉樽,酒漿晃蕩,“你那沖車,不錯。說說,還有何奇思?”

這是機會。林凡深知,若能顯露出足夠價值,便能在楚營扎下。

可也是險局。言多有失,尤其在項羽這等喜怒無常的霸主面前。

“回上將軍,”他謹慎開口,“攻城器械,尚可改雲梯抓鉤,使登城更牢;改良投石機瞄具,增其準頭;亦可造移動箭塔,推至城下,居高壓制。”

他每說一句,便用酒水在案上勾畫簡圖。衆將圍攏,驚嘆聲此起彼伏。

“好小子!”龍且拍案,“項將軍,這是寶!得重用!”

範增卻全程靜默,老眼如隼,似要將林凡從皮到骨看個通透。

項羽越聽越喜,最後放聲大笑,震得梁上塵埃簌落:“妙!自今起,你升‘匠作司馬’,掌全軍器械改良!月奉五百,配親兵兩名!”

匠作司馬!這可是中級軍吏,一步登天!

林凡伏地謝恩,心中卻無半點喜意,唯有警惕——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果然,範增開口了,聲音慢條斯理,卻字字如針:“林司馬,這些巧思,從何處習得?”

來了。林凡早有腹案:“回亞父,幼時鄉裏有個老船匠,傳了些手藝。後來雜書看得多,《考工》殘卷、《墨子》城守篇,還有些坊間流傳的機關圖譜。”

“哦?都什麼圖譜?”範增追問,語氣平淡,目光卻如刀。

“多是些……不成體系的匠人口訣,名字早忘了。”林凡把頭埋得更低。

範增點點頭,不再追問,可眼中的疑雲未散半分。

此時,傳令兵疾步入廳,單膝砸地濺起酒漬:“上將軍,彭城降卒與青壯已按令集於西城廣場。”

項羽臉上的笑意瞬間冰封。他放下酒樽,聲音冷得像淬火的鐵:“多少人?”

“降卒八千,青壯男子三萬,婦孺老幼……約五萬。”

廳內死寂。

林凡的心直墜深淵。他熟讀史書——項羽破城,常行伐。彭城戰後,坑降數萬。可親耳聽聞,仍覺五髒六腑都在翻攪。

“上將軍,”一年輕小將起身,聲色發顫,“彭城百姓多是楚人,只是被秦賊脅迫守城。如今既降,可否……”

“楚人?”項羽冷笑,如聞笑話,“助秦狗守城的楚人,也算楚人?傳令:降卒盡坑,青壯充作苦役,婦孺……按老規矩辦。”

老規矩。

這三個字讓數員老將都白了臉。那意味着男子,女子充營妓,孩童爲奴。

林凡袖中的手攥得骨節作響。他想起入城時見到的慘狀,想起那老廚子偷抹淚水的模樣。

不能沉默。

深知開口的後果,可他必須開口。

“上將軍,”他離席跪於廳心,膝下酒水浸透了衣襟,“末將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所有目光刺來。範增的眼眯成一線。

項羽盯着他,如猛虎俯視:“說。”

“彭城乃泗水重鎮,戶口數萬。若行伐,恐失民心。”林凡聲音發澀,字字如吞刀,“今上將軍正要西入關中,與沛公爭天下。民心向背,系成敗。不如赦免百姓,只誅首惡,如此既得彭城人心,亦可彰上將軍之仁德……”

話音落地,落針可聞。

數將低頭,不敢看項羽臉色。範增輕搖羽扇,像在惋惜什麼。

項羽緩緩起身,走到他面前。他的影子如山壓下。

“仁德?”他聲輕如絮,卻字字如冰錐,“林凡,你是個匠人,造好你的器械便是。天下大事,民心向背,是你該妄議的麼?”

“末將不敢。”林凡伏地,“只是……”

“只是什麼?”項羽暴怒,一腳踹翻面前案幾,木屑飛濺,“你活了幾個年頭?見過幾場血?知道什麼是天下?知道我項羽如何走到今的?!”

他一把揪住林凡衣領,提至半空:“是靠仁德?是靠收買人心?不!是靠這杆戟!是靠敵人聞我之名便膽裂!是靠!光所有擋路的豬狗!”

林凡被勒得窒息,卻仍沒挪開目光。

“上將軍,”他嘶啞道,“能得城,不能得天下……”

“放肆!”項羽將他狠狠貫摔於地。

林凡眼前一黑,未及喘息,鐵靴已踹至肋下。骨裂聲脆響,劇痛如洪流,他蜷成一團,血涌上喉頭。

“拖出去!”項羽咆哮,聲震屋瓦,“杖責二十!讓他長長記性!”

兩名親衛虎狼般撲入,架起林凡便往外拖。

經過範增身側時,林凡瞥見那老者的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

杖責在行轅前的廣場公開施刑。

林凡被剝去上衣,按在條凳上。行刑的是項羽親衛隊長,一個面如重棗的疤臉壯漢。他手中的不是軍棍,而是裹鐵皮的刑杖,一杖下去,皮開骨裂。

“林司馬,”疤臉壓低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上將軍在氣頭,我得下重手。咬着棍,別吭聲。吭一聲,加十杖。”

林凡咬住杉木棍,齒關滲出血絲。

第一杖落下。

那不是疼痛,是鐵水澆在脊椎上的灼燙。林凡眼前一黑,險些昏厥。他死死咬緊木棍,牙齦迸裂,滿口腔的鹹腥。

第二杖、第三杖……

每杖都精準地砸在臀腿交接處,肉厚不致命,卻能將人痛得魂飛魄散。他感到皮肉翻卷,血順着腿流淌,滴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圍觀者愈衆。有甲士,有役夫,也有被驅趕來的彭城百姓。神色各異——有人幸災樂禍,有人面露不忍,更多是麻木。

林凡在劇痛中默數:七、八、九……

意識開始渙散。耳邊混沌:疤臉的喘息、刑杖的呼嘯、人群的竊竊、還有……自己的心跳,漸緩漸沉。

十五、十六……

不能昏。昏過去,可能就醒不來了。

他想起陳勝的話:“這世道……有本事的,才能活……”

他還有本事沒露,不能死在這兒。

十八、十九……

最後一杖落下,林凡已感覺不到疼。周身如浸冰河,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他被親衛拖下凳,像破麻袋般扔在牆角。

“沒死就自己爬回去。”疤臉說完,率衆離開。

人群四散。夕陽如血,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瘦得像鬼。

他試圖撐起,下半身卻完全不聽使喚。血仍在流,在身下積成窪。他知道再不止血,會死在這兒。

可他動不了。

意識如水漏。視線模糊,耳中蜂鳴。

就這麼死了?悄無聲息,像陳勝一樣?

“林公子?”

一個輕得像幻覺的聲音。

林凡勉強抬頭。模糊的視野裏,一個素衣身影蹲下身,將一塊潔淨的布按在他傷口上。

是蕭月。

“別說話。”她動作迅捷而熟稔,拆開他腰間血透的粗布,重新包扎,“我帶你走。”

“不……不行……”他氣若遊絲,“被人看見……你也……”

“我叔父是鐵官,他們不敢動我。”蕭月將他的手臂架在肩上,用力撐起,“忍着點。”

她架着他,一步步挪離廣場。林凡幾乎整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蕭月卻走得極穩。她的身體比看起來有力,腳步堅定而無聲。

穿小巷,避主街,天已黑透,唯餘幾處零星火把。

終於,她推開一扇斑駁木門,扶他進了一間僻靜小院。

“這是我叔父在彭城的舊宅,平空着。”她點燃油燈,剪開林凡身上血衣,檢查傷口。

杖痕比想象中更猙獰:皮肉翻卷,深可見骨。蕭月用燒紅的銅刀刮去壞死腐肉,以烈酒沖洗,撒上藥粉。整個過程她一言不發,手穩得像在雕琢玉石。

林凡疼得渾身痙攣,卻未哼一聲。

包扎妥當,蕭月才長出一口氣,拭去額角細汗,看着榻上血人:“你瘋了?敢在上將軍面前說那些話?”

“我只是……”林凡喉嚨如刀割,“不想看見更多人死。”

“你以爲你是誰?”蕭月聲音發顫,不知是氣還是懼,“救世主?你知道項羽是什麼人嗎?他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還多!你一個工匠,能改變什麼?”

林凡沉默。她說得對。他太天真,也太狂了。

“對不住……”蕭月忽然軟了語氣,“我不該這麼講。你……你很勇。只是這世道,勇者往往死得最快。”

她從懷中摸出一只小陶瓶,倒出一粒指頭大的藥丸:“叔父配的傷藥,能止痛、防潰、生肌。吃了。”

林凡吞下,一股溫熱自腹中散開,劇痛果真減了幾分。

“爲何救我?”他問。

蕭月看着他,眼神復雜:“因你與那些人不一樣。那些將軍、謀士,眼裏只有功名和戮。你……你眼裏還有別的。”

“什麼?”

“人。”她輕聲道,“你把那些百姓,當人看。”

她起身走向門口:“在此養傷,三別下床。吃喝我會送來。三後若能走,回營去。記住,別再逞能了。”

手扶門閂時,她回頭補了一句:“還有,範增已盯上你了。小心。”

門吱呀合上。屋裏只剩林凡一人。

他躺在榻上,望着黑沉沉的屋梁。懷中玉玦又開始發熱,不像從前那般溫和,而是持續的灼燙,似在警示。

他摸索着掏出玉玦,玉石紋路竟泛出青白色的微光,光在紋槽中流淌,如溪潤石。更奇的是,紋路在重組,變幻成新的圖樣……

林凡竭力辨認。那圖樣似曾相識,不像地圖,更像……某種器械的內部結構圖。

念頭未及轉完,玉玦驀地光芒大盛,在對面土牆上投出一片朦朧光影!

光影是立體的,由無數線條與節點構成,在昏暗中緩緩旋轉。林凡一眼認出其中一節——正是他設計的折疊沖車鉸鏈,但遠比他的草圖精密、復雜,細節處令人嘆爲觀止。

玉玦在……教他?

他死死盯着光影,大腦如飢似渴地記憶。那些結構、原理,遠超當世所能,可若能實現……

不知過去多久,光影漸暗,最終熄滅。玉玦恢復常態,冷得像塊石頭。

林凡躺在黑暗中,心跳如擂鼓。

他懂了。玉玦不是死物,它是……一個“識庫”?或是一件“教具”?每當他陷入技術困局,它便會傳授更高層次的解法。

那麼,天機樞究竟是什麼?與玉玦是何關系?

疑雲重重,無解。

但有一件事確鑿無疑:玉玦今夜所授之圖,若能造出,將徹底改寫攻城戰局。

代價是,一旦暴露,他會死得比今更快、更慘。

林凡閉上眼。

三天。他有三臥床,來想清楚接下來的路。

是繼續蟄伏,以平庸技藝苟安?

還是鋌而走險,借玉玦之識,造出足以改變戰局、甚至扭轉歷史的東西?

窗外秋風嗚咽,送來遠處彭城百姓隱約的哭聲。

而在小巷盡頭,一道黑影悄然離開蕭月院落的牆,朝着郡守府方向疾行,沒入夜色。

那人手中,捏着一枚小小的半兩銅錢。

錢的邊郭上,鏨着一個極細的符號——非篆非隸,乃是一個古體的“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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